他喃喃一會兒,嵐意情知不好,主動問道:“怎麼,阿爹另有相中的人?”
父親要續弦,卻是女兒先問起,這種事怎麼想怎麼尷尬,裴歸也不例外,遲疑了一會兒,才故作鎮定沉聲道:“後宅無人管事不行,皇上的意思是,想給我做個媒。”
嵐意為母親感到悲涼,果然父親對她的許諾,幾乎一條也沒做到不說,在她亡故後,終究還是負了她。
但這是皇帝的意思,人人都不得違抗,而且家中沒有主母,確實不像樣子,女兒們出嫁的時候,連個奉茶的對象都沒有。嵐意不知是不是早就做了準備的緣故,當下也接受了,反倒還安慰父親,“阿爹彆覺得你對女兒說的話沒兌現,您的心意,做女兒的怎麼會不知道,隻不過這是皇命,也是皇上給咱們裴府的恩賜,您就接受吧。”
裴歸又是歎氣,老實說那家人的閨女幾乎和嵐意一般大小,他委實沒有那個興致,但人生在世,就是有那麼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他也避不開。
在正堂用過飯後,嵐意說想和李姨娘說幾句話便回王府,裴歸縱然告了假,手上也還有正事要做,便先去了書房。
而這邊嵐意就問李姨娘,“裴府這十年來采買的賬本,可以拿來給我瞧瞧麼?”
李姨娘忙道:“當然可以,不過十年中的賬本實在太多,王妃就算在府中住下,看上一兩天,也未必能看完。”
嵐意爽快地道:“那就將我母親去世那年的賬簿拿來給我瞧瞧,我想看看白姨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挪騰裴府的財產。”
李姨娘滿口答應,立刻就吩咐人去找那年的賬本,她治家也算有方,不一會兒就有仆人將冊子送過來,嵐意也不客氣,拿過來就開始翻看。
她的時間本來不多,可關乎母親的死,隻要有蛛絲馬跡,她都會想方設法地查下去。
那年由於馮瓔有孕,家裡暫時交給白姨娘在管,但白姨娘也才接手整個裴府,在做賬一事上,她尚且不敢太作弄出太多漏洞,因此采買一項的內容,還算真實。嵐意一頁一頁地翻下去,忽然就看到了幾個刻在心頭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