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裴妙晴說中了,家裡人的安危,是慕禾笙最放在心上的事,倘若孑然一身,絕沒有任何好懼怕的,但父親為大順打了半輩子的仗,母親也是善良的人兒,若將來終究是瑛貴妃笑到最後,以至於爹娘折在這件事上,對他們來說,太不公平。
她隻想著若有機會,一定要提醒嵐意提防裴妙晴,好在她們姐妹早就不合,嵐意本身也不會待見這個妹妹。
果然過了七八天,裴妙晴備了好些禮,興衝衝地去恭王府,卻敗興而歸,人家恭王府看門的侍衛,根本不讓她進去。
裴妙晴說自己是王妃的親妹妹,不想被人頂了回來,“我們王妃說,從前確實有兩個親妹妹,但其中一個已經斷了關係,王妃不想做食言而肥的事,所以對咱們恭王府來說,隻有裴家三姑娘才是王妃的正經親妹子。”
裴妙晴氣得一張臉都紫漲起來,那精心準備的賀禮,怎麼拎過去的,就怎麼拎回來,偏還要遭到慕禾笙的冷嘲熱諷。
“裴庶妃這臉色沉的,像是才去灶台那碰了一鼻子灰,就算在外麵受了氣,回到家裡來,頂好彆這麼放在麵兒上,這煜王府本沒有什麼倒黴事,指不定就被你這麼愁眉苦臉的模樣給招來了。”
裴妙晴隻能忍氣吞聲,“是,王妃,妾身一時沒注意,還請您彆放在心上。”
慕禾笙慣常是人對她客氣,她便也客氣幾分,見裴妙晴這麼老實,不再多說,讓她回屋了。
嵐意尚且不知道自己避開了一劫,事實上就算裴妙晴真的進了恭王府,也會有大把的人盯著,絕不至於讓她鑽了空子害到小郡主。
到得三月末,方宛茵的婚事終於定了下來,對方是解家的小公子。
解姓一族都看重讀書,解小公子的父親解大人眼下在翰林院任職,雖說官職不高,但勝在翰林院這個地方,其中官員升遷較他官為易,還多有優待厚遇,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名揚天下的大儒。
至於解小公子,聽聞已經中了舉,開年就要參加春闈,就年齡來說,已經是相當不容易,外麵人都說他為人隨和,性子溫良,方宛茵嫁過去後,約莫不會受委屈。
方家老爺果然是經曆了宛茵的婚事後,對兒女們的姻緣更加上心,這個解公子明麵上看,確實是是千挑百選擇來的青年才俊。自然嵐意對這件事也挺上心,特地讓衛長玦辦了個小宴席,請那解小公子過來見一麵,對外隻說是談論詩詞,吟風弄月。
這邊安排好了,嵐意就派了人帶話給方宛茵,問她要不要也來恭王府,遠遠地看上一眼。雖然這樣不合規矩,但嵐意總是希望自家姐妹,能夠有一段付諸真心的婚姻,盼望著便是這麼遙遙看一下,就能傾心。
方宛茵膽子大,直接應了,那天一大早,就趕到恭王府,跟在嵐意身邊。
她未來夫君單名一個“騅”字,屏風後麵那麼些微一張,不過得點輪廓,就能看出是個清俊瘦弱的小公子。
方宛茵當即就撇了撇嘴,言道:“看起來不怎麼樣。”
嵐意笑道:“連個照麵都沒打,就不怎麼樣了?聽表姐的,再多看看多聽聽,指不定他的性子,正好是你喜歡的,就算實在不能接受,也好過完全的盲婚啞嫁,你回去後也能想想,出嫁後的日子怎麼過才好。”
嵐意並不知道,方宛茵心中已經有了個坎始終邁不過去,對她來說,眼下許多男人,都比不上衛長玦。
興許錯過的那個,才是最好的。
一時開席,衛長玦在前邊兒和解騅說著話,十六歲的少年,還不懂朝政大事,但勝在讀的書多,雖然幾乎不發表自己的見解,卻聽得極是認真,偶爾能問到關鍵性的問題,衛長玦便讚他很懂得要領。
嵐意笑這推了推宛玉,道:“你要不要去那縫裡偷摸瞧一瞧?彆覺得丟人,都是自己人,何況那解騅,是不會知道裡頭的事的。”
宛玉也不客氣,直接上前,看了一會兒便回來,一副嫌棄的模樣,“都是姐夫在侃侃而談,那個解騅,好像什麼也不懂。而且他長得太白了,簡直比我還白。”
“白白淨淨的,難道不好?而且他怎麼會什麼都不懂呢,我剛剛隱隱聽見你姐夫誇讚他。”嵐意耐心地為未來的表妹夫說話,“他這樣年輕,總是還要走一陣子,才會漸漸懂得這些複雜的人情世故,等到他考過春闈,謀得一官半職,就越發穩重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