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澤“哼”了聲,剛要說什麼,衛長淵退後一步,躬身拱手,頗鄭重地道:“請母妃按照先前所說,不要插手兒子和長澤的事,想要太子之位,就去爭,爭不到,惹來父皇的不快,也是命中注定。您若是把長澤犯下的錯誤怪在兒子頭上,兒子隻能是無話可說。”
明明是骨血至親的人,說起話做起事,卻好像已經走到了死胡同裡。瑛貴妃從來得意自己生了三個兒子,以為自個兒肚子比後宮裡任何妃嬪都爭氣,但到了此時此刻,她覺得心都要碎了。
兒子多,竟個個都是來討債的,皇位就那麼一個,怎麼分?
自然在瑛貴妃心裡,衛長歧衛長玦這樣的皇子,不過是她的兒子登基路上的一小塊絆腳石,踢掉就好了,根本沒想過他們其實擁有著同等的權利。
長福宮裡的裂痕一時半刻補不好,這邊衛長玦需要想的,是怎麼讓這裂痕越來越大。
嵐意得知了乾明宮裡發生的事,也嗤之以鼻,說道:“從前父皇誇了幾句,說四皇弟像他年輕的時候,倒誇得四皇弟不知天高地厚了,立太子這種事,哪個皇子提出來,哪個就要遭殃。”
衛長玦點點頭,“之前的順風順水,蒙住了他的眼睛,母後薨逝後,後宮裡又是瑛貴妃一人獨大,他肯定想著要試一試,萬一成了,東宮也不會被輕易動搖,如此穩穩當當,就等……”
剩下的話,就不該說了,嵐意也明白他想講什麼,道:“這次之後,衛長澤恐怕不會再入父皇的眼了。不過,也說不準,畢竟從前父皇就喜歡他的飛揚,過一陣子回過味來,知道他原本沒有壞心,隻是習慣於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能原諒了。”
“剛出乾明宮的時候,長澤追上來,說這事兒還沒完。”衛長玦平靜地說:“當然,我也覺得這事遠遠沒完。如果不走到絕路,怎麼能斷掉父皇對他的那些父子之情?”
嵐意不明白夫君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她已經習慣了不插手這些事情,總之長玦也不同她客氣,有需要她的地方,一定會開口。
外麵傳來一陣軟軟糯糯的聲音,榮歡一邊喊著“阿娘”,一邊邁著兩條小腿兒跑了過來,嵐意趕緊起身,把她抱了個滿懷,溫柔地說道:“這是去哪玩兒了,瞧瞧這一頭汗。”
榮歡跑進來才看見衛長玦在旁邊,忙又補了聲“父王”,然後衝他伸出了肉肉的小手。
衛長玦將她接過來,嵐意便跟著給她擦額頭上的汗,菱角現在一直跟著小主子,這會兒便有些愧疚地說:“奴婢有錯,不該讓郡主這麼瘋,到時候涼著了就糟糕了。”
嵐意笑著道:“榮歡兩歲了,要跑要跳的,你們跟著她折騰也夠累了,哪裡還有錯。何況在外麵多跑跑,指不定能長得結實些,我可不能把她養得太嬌弱了,往後要若是風一吹就倒了,也沒個皇家郡主該有的模樣。”
衛長玦就不讚同,“榮歡是個閨女,愛怎麼就怎麼,不要把天家那一套加在她身上。”
嵐意哭笑不得,“現在她還沒長大呢,就這麼寵著,往後她要學女孩子家的那些東西,還要念書,難免有學不進去要撒嬌的時候,難道就由得她這也不學那也不懂?”
衛長玦也不敢在嵐意麵前逞一家之主的威風,嘀咕道:“也不是不可以……”然後在嵐意瞪他之前,又貼過去笑著討好,“當然了,你一定教得好,我信你,我也可以教她念書,在教導孩子這件事上,一切都以娘子的想法為主。”
嵐意嗔怪地瞥他一眼,“這還差不多。”
榮歡小小年紀,卻已經露出聰明勁兒,她拍著巴掌說:“都聽阿娘的。都聽阿娘的。”
這下輪到衛長玦哭笑不得,“你這丫頭,知道阿娘在說什麼嗎?等到時候拿起針線書本,看到棋盤古琴的時候,可彆哭!”
恭王府裡這樣的情形,菱角她們都已經見怪不怪,舒心的日子人人都喜歡過,自從萬嬤嬤語桃她們被除掉後,其他瑛貴妃派來的人都發現保住性命才是真正重要的,於是個個夾緊尾巴,不敢再有什麼壞水,也不敢再聽令長福宮。
反正恭王殿下和恭王妃都是好相處的,隻要做好本職的事,這一輩子,或許就能平平安安地過去了。
當然恭王府裡這麼好,不代表朝堂上也是如此,興嘉三十一年注定有個多事之秋,國本之爭消停了一陣子後,十月十三日這日早朝,忽然又有大臣上奏折,說希望皇上早日立煜王殿下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