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歸舞點點頭,剛把月餅送到嘴邊,忽然聽到了那邊有人撕心裂肺地喊:“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
一句話在半空中戛然而止,之後是一聲慘叫,緊接著有更加混亂的聲音傳過來,嵐意鎮定地起身,把本來抱在懷中的珣康放在乳娘懷中,剛要問是怎麼回事,守在外頭的小太監慌亂地跑進來,差點跌倒,邊哭邊道:“王妃,忽然有賊人從東側角門闖入恭王府,殺人放火!”
嵐意渾身都瞬間緊繃了起來,“賊人?殺人放火?”
小太監死命地點頭,“是,眼下天色已黑,奴才也看不清來人何樣,但是他們見人就殺,手下毫不留情,還順帶放火,奴才瞧見他們都往主屋撲去了!”
嵐意立刻明白過來,“是衝著我和珣康來的。”
在場的女眷,除了雲歸舞,其他兩個妾室和婢女們,幾乎都嚇傻了,舒側妃直接傻乎乎地在座位上掉眼淚,不知道該怎麼辦,嵐意知道誰都靠不住,心思飛快地轉著,快速而低聲地對身邊兩個婢女耳語,“凝芙蕊花,你帶著乳娘和珣康往廚房的方向走,躲到地窖裡,最好讓珣康睡著,千萬彆叫他出聲!”
凝芙也掉眼淚,但她是急的,“奴婢不走,奴婢得護著您!”
嵐意斥道:“你一介女流,能頂什麼事?快去,快去,晚了來不及了,你能護好珣康,就是護住了我,經了榮歡一事,我不能再失去孩子了,你懂嗎?!”
她一巴掌推過去,把凝芙推到乳娘身邊,厲聲喝道:“彆再囉嗦,去你該去的地方!”
凝芙知道厲害,不敢當著其他人的麵再說什麼,以免露了小主子的行跡,含著淚和蕊花一起,帶著乳娘和珣康離開。
而雲歸舞目送他們離去,頗鎮定地回過頭來,望著嵐意,“王妃,我能做什麼?”
嵐意看了看東邊,那裡果然已經隱隱有了火光,且喊打喊殺的聲音,也隱約能聽到了,顯然賊人越靠越近,好在恭王府有家奴,還有二三十餘名訓練有素的護衛,賊人驟然進來,可能會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但真提起精神來,也能夠防備和拖延一二。
她盤算片刻,下定決心,令道:“調十個護衛去阻擋賊人,不要白送了性命,且打且退,若實在打不過,保命要緊,若是被打散了,就想法子到舒側妃的院落裡集合,再調十人過來,從西側角門送雲姑娘出府。”
雲歸舞立刻就道:“這如何使得,我雖不是恭王府的人,也斷不能丟下你們獨自跑了。”
而且府中護衛本就不多,分十人給自己……這份看重,雲歸舞自覺受不起。
“從西側角門,也不一定能出去。”嵐意很冷靜地說,“沒有哪夥膽量潑天的匪徒敢在太平盛世中直接襲擊王府,定然是身有靠山有備而來,他們多半熟知恭王府的構造,幾處門恐怕都派了人把守,指不定是出去一個殺一個。”
“那您還讓我……”
“因為十個護衛,隻用護你一個,指不定就能闖出去,假若恭王府裡所有人都從那個門闖,動靜很大,那些匪徒見著有恭王府的主子,還會喪心病狂地下死手,你一個人,能出去的可能性就極大!”
嵐意斬釘截鐵,“退一步說,就算門口突不出去,你還能退回來,到時候我們在舒側妃的院子裡彙合,再謀彆的出路。”
舒側妃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顫抖地說:“那請王妃這就去妾身的,妾身的院子裡避難。”
她所住之處,距離東麵的牆幾乎是最遠的,嵐意選擇這個地方,是為了爭取時間做好防備,或尋路逃離,或殊死一搏。
嵐意其實已經隱隱猜到了是誰在下死手,來者若是找不到珣康,定要先找恭王妃,那麼她就會是很好的靶子,不論生死,都要把危險從珣康身邊帶離。
至於舒側妃和陳庶妃,就算沒有和她在一處,畢竟也是恭王殿下的女人,那些人匪徒多半不會放過,集中在一處反抗,或許還能有生的希望。
“餘下護衛,護送我們,一應奴仆,都拿上武器,菜刀也罷花瓶也罷,隻要能砸人打人就行,咱們絕不能坐以待斃!”
一切都安排得妥當,陳庶妃和舒側妃互相攙扶著往外走著,雖然顫抖,但速度不慢,嵐意獨自一人走了幾步,卻被身邊一個有力的臂膀拖住了。
雲歸舞站在她身邊,目光直視前方,堅定地像一把破開黑夜的匕首,“我陪著王妃。”
嵐意看向她,很直接地說:“你陪著我,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