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在簡單溫存過後,周向折主動提出尋找嵐和鷹犬的蹤跡。
因為說實話,迷城這個地方不知道怎麼進來,同樣也不知道怎麼出去,幾個能確定的觀測者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在這裡麵或許知道怎麼離開的人就隻剩下嵐一個。
或許鷹犬也會知道,但鷹犬很明顯和嵐站在一邊,問他就相當於問嵐。
所以他們開始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尋找嵐的身影。
沈往倒是知道嵐在什麼方向,畢竟之前鷹犬給他指過位置,但是沈往並不太想讓周向折和哥哥碰麵,他們兩個之間立場相對,加上自己的關係很容易產生衝突,而且嵐怎麼可能告訴他怎麼離開迷城。
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就不是離開,而是找到媽媽,帶走媽媽。
所以沈往故意得帶著周向折往相反的方向走。
就這麼走了一會兒,他們沒有看到嵐,反而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巷子。
迷城和外麵是一樣的,尤其是血月莊,幾乎外麵是什麼樣子裡麵就是什麼樣子,但是,這個巷子卻很奇怪。
雖然現在是春天,花草逐漸複蘇,但是作為塵漠西城的邊郊,也沒有那麼多的空間去種一巷子的花,還是滿腔活力的黃色花朵。
沈往走過去,他蹲下來看著這些花。
“這花,有點眼熟?”
周向折跟著走過來,“你在中央城見過?還是在塵漠西城見過?”
“不對,塵漠西城並沒有花,而且塵漠西城常年少雨,這種花一看就不是在塵漠西城能活下來的品種。”沈往伸手撫摸過花瓣,突然他想起了什麼,“對了,是槍口。”
“槍口?”
剛進入迷城時沈往接到了北極星成員的求救信號,他找到了天清白的屍體,當時屍體的槍口上就開著這樣的花朵。
沈往迅速單膝跪地,他用手撥開地上的花朵,果然在繁茂的花朵下看到了那些東西。
屍體們臥俯在地上,花朵和枝莖從屍體的身下鑽出,它們簇擁在一起將屍體擋的嚴嚴實實。
死寂的屍體和象征活力的黃色花朵擺在一起,如同一場奇怪的反襯,看的人心底止不住的泛起涼意。
“受害者?”周向折也看向那些屍體,“死在了這裡?”
“這應該就是天清白在記錄中說過的屍體。”
周向折愣了一下,他看向沈往,“你剛才說天清白?”
周向折當然知道天清白,卓越的記憶力讓他能記住北極星每個成員的名字和任務列表,不管是一隊還是一隊,更何況沈往這次來迷城,他也把迷城的檔案資料又看了一遍,當然記得當年來做任務失蹤的人是誰。
“你見到他了?”
“對,忘了和你說。”沈往歎口氣,“但是,他已經死了。”
“我見到的是屍體,是求救信號帶我去找到的他。”
周向折沉默了幾秒鐘,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個情況也不意外……”
當年天清白奉命調查迷城,北極星的一隊很零散,他們分布在世界各地,專門調查和應對神秘和意外狀況,當年天清白也和他通過氣,那時天清白還很有自信,結果卻失蹤在塵漠西城。
事後周向折去他失蹤的位置調查過幾次,但是查不到任何線索。
半年後,他就被登記死亡。
沈往拍拍周向折的肩膀,接著從口袋中摸出天清白的胸牌和他留下的那兩張檔案。
比起放在自己身上,想來作為北極星的成員,他更希望隊長將他的標誌牌帶回去。
周向折沒有拒絕,他雙手接過標誌牌,等把標誌牌放好後才從沈往手裡拿過那兩張紙,然後在巷子口開始看上麵的內容。
“天清白第一天並沒有發現異常,直到第一天找到受害者的屍體,在找到屍體後他立刻發現了‘她’,按照派遣隊的任務流程來看,他發現屍體後一定會巡著屍體尋找源頭,這些屍體的源頭應該就是他後文提到的‘她’。”
沈往看向周向折,“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周向折把上麵的文字仔仔細細看一遍,接著他才輕輕歎口氣把這兩張紙重新折起來。
“很危險。”周向折說:“天清白是B級異變者,但就算是他也遭受到汙染,這個影子絕對不會是竊月,它還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那一定就是竊月去偷取的那位被封印的S級汙染物的影子。
僅僅隻是一道影子就足夠讓一個B級異變者被汙染,這足以說明這個被封印的S級有多可怕。
沈往站起來,他看著周向折,“一個連影子都能引誘彆人的汙染物,你記憶力不是很好嗎?你覺得這裡封印的會是什麼汙染物?”
周向折和沈往對視在一起。
片刻後周向折搖搖頭,“沒有符合條件的高級汙染物。”
“但是,有一個符合條件的通緝犯。”
說到這裡,周向折也沉默了。
通緝錄NO·1,不同於第一的嵐,這是一個從沒出現過的神秘人物,她沒有姓名也沒有過往,除了知道她是一名女性之外沒有任何關鍵信息,她高懸在通緝錄第一名三十年,好像也失蹤了三十年。
“但是,她是人。”
周向折思索著,“通緝錄上收錄的是叛逃的人類異變者,如果是汙染物就不應該上通緝錄,而是上高級汙染物名單。”
沈往看著他,他問:“如果獻祭活過來,還能再來一次神隱計劃,你覺得科學院和防汙染中心有沒有可能把嵐封印起來?”
“哪怕嵐是個人類。”
周向折明白了他的意思。
即使身為人類,但在防汙染中心和科學院的眼裡,會給人類造成極大威脅的通緝犯和汙染物歸於一類,既然神隱計劃可以實施,那麼順便把這個危險的和人類不是一條心的異變者處理了,也不是什麼難以做下的決定。
“是這個道理。”周向折點
頭,“他們做得出這種事情。”()
沈往笑了一下,他拉起周向折的手走向這個開滿黃色花朵的小巷子,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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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說都到了這裡,起碼要去看看造成天清白死亡的東西。”
他們踩著巷子裡的黃花,隨著他們走動屍體越來越多,周向折也觀察過這些受害者的屍體,得出的結論和天清白趨於一致,這些屍體上的致命傷很明顯,他們不像是被汙染後畸變,更像是自殺和互相殘殺。
生鏽的凶器隨意扔在地上,被花藤纏繞覆蓋,看上去沒有死亡的寂寥感,反而帶著詭異的唯美。
他們的死狀也並不好看,不同於從容赴死的天清白,他們大多都睜著眼,死白的眼睛裡凝固著恐懼,同時又夾雜著一份扭曲的渴望,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就像是前方有什麼東西讓他們拚死也要過去。
但是,他們渴望著也恐懼著,因為他們在內心深處就明白,自己的這份渴望不對勁。
就是明確的知道不對卻無法克製自己的行動,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在一點點墮落,才是最可怕的。
穿過布滿屍體和黃花的巷子,他們終於看到了儘頭,但也看到了最詭異的一幕。
屍體們堆疊在牆壁上,形成一座小山,他們幾乎全部都伸著手,凝固的眼神裡帶著癡迷,死前都要把手貼在牆壁上。
而牆壁上畫著一個女人的背影。
女人穿著黃色的連衣裙,頭上戴著竹編的遮陽帽,遮陽帽上裝飾著和巷子裡同樣的花,竹籃裡的花朵放在腳邊,如同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
一陣風吹過來,風似乎吹起了女人的裙角,一陣若隱若現的笑聲響起。
這笑聲出現的突兀,也越發的詭異,仿佛周圍的屍體眼裡的癡迷都加重了很多。
隻有沈往看著這幅畫想:她看上去好年輕。
周向折感覺到了不對勁,他抓住沈往的手想要帶著他離開,也就是在這時,血色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
兩人同時望向天空,血月中的眼球死死的盯著他們。
“把邀請函給我!”
竊月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巨大的黑霧觸手狠狠的砸下來,周向折將沈往推開,自己也朝著反方向避開,轟的一聲,黑霧將巷子裡的黃色花朵砸散,屍體全部被翻出來。
它卻不停歇,開始不斷的攻擊。
竊月本就是一抹殘存的意識,失控到腦子裡隻有‘邀請函’,也無法控製被它偷出來的影子,它隻是憑借著偽S級的能力在發瘋。
沈往又避開一道觸手,接著整個人撞到牆壁上,他微微皺了下眉。
他從腰間抽出配槍,剛打算給它一子彈的時候鼻腔裡湧入一股冷香。
這一路走來,巷子裡布滿了屍體和花,但它們都沒有味道,空氣中隻有淡淡塵土氣息,所以這股冷香出現的極其突兀,沈往微微睜大眼睛,還沒等他回頭他便聽到了周向折略顯驚慌的聲音,一雙微涼的手臂從後麵擁抱住了他。
() 但意外的是沈往並不感覺恐懼,他甚至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定感,如同在背後擁住他的人足夠讓他信任。
“沈往?!”
沈往被那雙手臂瞬間拖進了什麼地方。
周向折想要過去,卻被竊月黑色的巨大觸手再次擋住。
他皺著眉頭避開觸手,伸手就想要摘下手指上的汙染抑製器,但就在這時,那兩條黑色的觸手突然自上而下被厚厚的冰包裹起來,隻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冰炸開,也將這兩條觸手直接炸碎。
竊月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好痛,好痛啊!”
周向折停止摘下指環的動作,抬頭望向不遠處的牆壁。
牆壁上,一如既往穿著黑外套戴著兜帽的嵐單手舉著書,和他居高臨下的對視在一起。
“周向折?”嵐看著他,“你怎麼在這裡?”
“現在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周向折說:“‘她’把沈往拖進去了。”
嵐冰藍色的眸子和周向折對視了三秒鐘,接著才看向周向折說的牆壁,牆壁上的畫像已經微微側過頭來,但那張臉上卻都是馬賽克,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臉,卻每個人都知道她樣貌一定國色天香。
讓人忍不住一直一直望著她。
嵐微微皺眉,他低下頭翻開手中的書頁,看了一會兒後他才又抬起頭來。
“我很意外。”嵐說:“你見到我的第一時間,竟然不是指責。”
“我也沒時間指責你。”周向折說:“沈往的安危才是第一位。”
周向折並不信任嵐,他們是對立,是敵人,但在沈往的問題上他們卻一致,他們都不希望沈往受傷。
嵐微妙的看著周向折,片刻後才開口,“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
“你確定?”
“我是天賦預知的異變者。”
嵐晃了晃自己手裡的書,“你如果想讓他早點出來,那就一起來處理掉這個偽S級的竊月,隻要它死了,沈往就會更安全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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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往單膝跪在地上,他抬頭看向周圍,黑色的眸子裡沒什麼情緒。
此時他已經換了一個地方,周圍都是土黃色的世界,沒有血月也沒有雲彩,看上去如同那扇牆壁一樣空曠。
沈往緩慢的站起來,眸子裡倒映著前方女人的影子。
“你拉我來做什麼?”沈往開口問。
“你隻是一道影子吧,知道我是誰嗎?”
影子一動不動,它就和在牆壁上一樣背對著沈往,仿佛是一張畫。
沈往走過去,他平靜的移動到影子的前方,黃色的花擦過他的褲腳,帶著輕微的摩擦聲,冷香湧入沈往的鼻腔,但就和沈往想的一樣,影子的正麵並沒有臉,甚至隱隱約約連身形都看不出來。
因為它不過是一道被偷竊的影子,想要從它身上看到媽媽的模樣是不可能的事情。
遺憾算不上,但沈往的心中也是有一些怨氣的。
防汙染中心和科學院製定神隱計劃,要將這個世界上所有的S級汙染物封印,但是他的母親隻是一個人類,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僅僅隻是擁有一個強大的天賦,天賦失控也不是她的錯,卻要承擔這樣的後果。
她又憑什麼要被封印在這裡一十多年。
“你能認出我是誰嗎?”沈往麵對著影子,又像是不甘心一樣重複了一句。
分開的時候他還太小太小,小到不會說話也不會走路,他不記得嵐,也不記得自己的父母,從小帶著疾病生活在孤兒院,周向折是他意外獲得的禮物,但家人本該是他從小就該擁有的寶物。
一晃一十多年,她是否還能認出自己來,是否會知道自己是她的孩子。
“我很想見見你。”
話音剛落,影子抬起頭來,它緩慢的舉起一隻手,手中是一張紙。
它的姿勢再次定格,似乎就是想將這張紙遞給沈往。
沈往的手指顫抖了一下,他注視著這個沒有麵容的影子,片刻後他伸手結果這張紙,等拿到這張紙後沈往才發現:這是一張邀請函。
一張和他進來時拿到的一模一樣的邀請函。
嵐說自己拿不到邀請函,因為他沒有音樂天賦,隻能去找一個可以打通空間的汙染物來進入迷城,但他卻從未擔心過進入血月莊後無法進入其他區域,因為嵐知道:一個母親是不會在意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有天賦的。
她會為自己的孩子準備好邀請函,帶著他們進入自己的音樂會。
它在以這種方式告訴沈往……是的,它知道,這是她的孩子。
沈往攥緊了手中的邀請函,他閉上眼睛用力的消化著胸中奔騰的情緒。
眼前再次變回原來的樣子,他的眼前是那扇畫著人影的牆壁,周圍是死去的屍體和遍地的黃花,影子回過頭去,再次定格在牆壁上不再動,沈往注視著影子一言不發。
但這裡依舊不是他進來時的地方,黃花散發著香味,還有隱隱約約的腐臭味湧入他的鼻腔。
他現在應該依舊在牆壁裡。
哢嚓哢嚓,果然,一具屍體從牆壁上抬起頭來。
它的眼睛是血紅色,黑色的長發披在它的身上,它有兩米高,全身都帶著凶煞的氣息,如果仔細看會發現它和外麵的竊月何其之像。
“為什麼你是特殊的?”
它嫉恨的看著沈往。
“我在這裡陪伴了她那麼久,她雖然是我竊取的影子,但最後是我一直在她身邊,我知道她手裡有邀請函,但是她從來都不會給我!”
“為什麼?為什麼你擁有一張邀請函了,她還會再給你一張!”
“她就這麼想和你見麵?”
它從無數屍體中站起來,它的半邊身體都被撕碎,被燒焦的痕跡遍布它的皮膚,黏連的鮮血不斷的從它的身上滑落下來。
“我為她付出了這麼多!我甚至變成了這個模樣!為什麼她依舊不愛我!”
沈往眼神冰
冷的看著它。
“竊月?”
“是我。”竊月嫉恨的喊著,“所有人都死了,沒有人能得到她的青睞,憑什麼你可以!”
被撕碎的竊月早已失控,它失去了幾乎所有的理智,最後隻能龜縮在血月莊,但它卻知道自己偷走的影子是它的依仗,所以它一直都躲在影子所在的位置,長年累月下,它終於也無法控製的被影子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