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隻有怪物才能對付怪物,”法留斯靜靜道:“海因裡希一直在研究人與詭物相容的實驗,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目標,早就在你身上實現了。”
“我就說你這家夥為何總也不死,”法留斯忽的大笑:“原來你已是一個怪物了啊!”
不是怪物,又怎麼能抵擋他這個怪物?行動局的人會追捕所有產生異化的人,但其實他們的局長,才是最大的異端!
這本該是世人早就應該想到的事,但偏偏,在謝利身上,卻從無一人想到。
而之所以法留斯會有這樣的論斷,也是謝利身上發生了變化。之前還隻是他的頭轉變為了鏡子,但當他不再抑製後,他的身形就變得纖薄起來,他好像已從三次元中消失,徹底被容納進了另一個層麵,他的存在感變得薄弱,與之相對的,好似是成為了另一個“鏡之空間”的統治者。
他向著法留斯走去,其所到的每一處,都在鏡子的蔓延下,化為了剔透光潔的鏡麵,有奇異的囈語聲響起,那是被收容的異物在鼓動,在笑!
“早就該這樣了,誰不知道你這條路的儘頭?在收容下第一位詭物開始,就注定了你會在日後‘死’去,因為隻要有腦子的都知道,我等是抓不完的,總會有新的詭物誕生,但你的能力卻是有極限的!”
“是啊,正是如此。不論你的資質多麼恐怖,都無法容納進所有的詭物,你終有一天會迎來你的結局,不是消弭逝去,就是成為我們中的一員。這是你在成為‘無限之鏡’的主人的第一天,那個前一代的局長就與你說過的事。你之一生,早就被定下了軌跡。”
“我們都在期待著這一天,來吧!徹底成為我們的一員!你注定會成為最大也是最無解的恐怖!”
…………
這是非人類的言語,但法留斯和謝利都聽得懂。它們在狂笑著,在嘶吼著,也是在期待等候著。而謝利依舊隻是在默默地走向法留斯。
非完全體的法留斯,在再無顧忌的謝利麵前,恐怕撐不了多久。他明白這一點,在月球上他的本體也明白這一點。黑色的巨樹將尖刺一般的根係深深地插進月球更深處,樹上的人喃喃自語道:“來了。”
“月光”抬起頭,她似是早就有了預料。她站起身,看向地球,與此同時,她的身形也漸漸浮起,不多時,她便飄到了太空中。
一道恢弘無比的光從地球上直射而來,它好似是一支無可匹敵的長矛,又像是神話主神手中的常勝之槍,它穿透了太空,從一顆星球,向著另一顆星球,宛如流星一般,蘊藏了無限的能量,長驅直入而來。
“月光”的衣衫在這真空的環境中竟也獵獵震動起來,她額前的長發被吹開,一雙淺淡的眼眸中沒有一絲退縮,她注視著這超凡脫俗的一擊,手中托舉的那顆純澈的圓的光球也在不斷變大,她舉著它,像是舉著自己心中的月亮,她長吟出聲道:“為何不眷顧我,無情的銀月?”
她的眼眸中流落下淚珠:“為何要眷顧我,長明的銀月?”
光球如同礁石,死死地抵在光的海浪前,但這一擊太過浩大且壯闊,它堅持了有十數秒,還是被一擊即潰。光的長槍穿過了圓球,再穿過了女子淡薄的身軀,直往巨樹而去。
“月光”彎下腰來,她看著手中的遺物化為了片片的碎片,掉落向下方,融入到了那個孤寂又荒蕪的星球中,意外的,她勾勒出了第一抹笑,而後,便潰散開來。
比塔更高,比山更高,超越了目之極限的晶瑩的高塔在地球上拔地而起。它是在一瞬間生成的,就像是彙聚而來的凝冰,在呼吸間就形成了一座壯大宏麗的鏡子的尖錐之塔。光潔的表麵反射出耀眼的光,每一麵都是等同的平滑,它就像是魔幻中的產物,由數之不儘的鏡麵組砌而成,剛才那一道恐怖的光,便是與其同一時間生成,並由其發出的。
在“鏡之塔”的周邊,本該往外蔓延而去的冰冷鏡麵,卻是在波及到了兩個街道後戛然而止。所有的異變都在往天上而去,那無窮無儘的異化的能量也是往月球上而去。距離隔絕不了他的視線,他眼見到“月光”在這一擊下逝去,卻連最後歎息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的阻礙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另一人應當是早已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