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抱著永安公主一路走出營地的畫麵再次令眾人受到了驚嚇。
一個心狠手辣的皇帝突然變得這麼溫柔和善, 不僅沒有寬慰到大家, 反而讓人感覺更可怕了啊!總有一種一會兒陛下就要拎著永安公主血淋淋的屍體冷笑著走回來的錯覺……
林非鹿並不知道自己在大家的腦補中已經非正常死亡了。
宋驚瀾的步子邁得穩又沉, 她乖乖縮在他懷裡,一會兒玩玩他的頭發,一會兒摸摸他的領口, 最後又忍不住用鼻尖去嗅他修長漂亮的脖頸。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龍涎香味,被體溫暈開之後, 屬於他的氣息就越發濃鬱,有種令人安心的好聞。
柔軟的鼻尖蹭上肌膚時, 宋驚瀾腳步頓了一下。
他垂眼看懷裡不安分的少女,沙啞幾分的嗓音透著一絲無奈:“公主。”
林非鹿又使勁嗅了兩下, 把整張臉埋進他頸窩蹭了蹭:“小宋你好香呀。”
宋驚瀾抱著她的手臂都收緊了,手背青筋顯露。
他閉了閉眼,緩緩呼出一口氣,有點無奈地無聲一哂,然後大步朝仙女湖走去。
夜色已經降了下來,荒原的夜空無邊無際,澄澈又明亮, 像是梵高筆下的星空, 美得不真實。仙女湖就沐浴在這片星光之下, 湖麵閃閃發光, 像落滿了星星一樣。
湖邊還有幾顆倒垂楊柳,隨著夜風拂過水麵,攪碎一湖星光。
林非鹿真情實感地被大自然的風光美到了, 心中突然好像被什麼情感充盈,仿佛四肢百骸都在顫栗,生出特彆滿足的感覺。
她轉頭看看身邊長身玉立的男子,他的手還與她十指相扣,唇邊笑意溫柔,比這星光還要好看。
她突然就明白這感覺因何而起了。
是因為她是和自己最喜歡的人在賞這世間最美的風景呀。
宋驚瀾察覺到一直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輕笑了下,轉過頭問:“公主在看什麼?”
林非鹿看著他一臉嚴肅地說:“小宋,原來仙女湖真的有仙女!”
宋驚瀾其實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了,但還是配合地問:“嗯?在哪兒?”
結果林非鹿不按套路來。
她說:“是我。”
宋驚瀾默默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是搖頭一笑,“嗯,是你。”
夜風在荒野上拂過,傳出空曠又悠遠的聲音。林非鹿在他的注視下感覺自己的作精體質又發作了,一伸手:“抱。”
他笑了下,俯身溫柔地抱住她。
林非鹿環著他的腰,埋在他胸口哼哼唧唧:“以後不管在哪裡,我累了你都要抱我哦。”
他低下頭,親了親她柔軟的長發:“好。”
林非鹿仰起頭看他,表示懷疑:“這樣也好,那樣也好,我說什麼你都說好啊?”
他手掌撫著她後腦勺,然後一根根下滑,捏住了她的後頸,低沉的嗓音溫柔到了極致:“隻要公主在我身邊,什麼都好。”
林非鹿又被他捏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算是發現了,每當這個人變態的占有欲發作時,就會捏她後脖子。
關鍵是她竟然還為這該死的占有欲瘋狂心動。
她有點臉紅,一下推開他:“回去啦。”
宋驚瀾點點頭,俯下身要來抱她,林非鹿趕緊說:“這次我自己走!”
他挑了下眉:“不累了?”
林非鹿把他手拉過來,手指穿過他指縫,緊緊扣在一起,笑著晃了晃:“你牽著我就好啦。”
他也笑了下,拂去她掠在頰邊的長發:“嗯,走吧。”
沒多會兒,營地的人就看見陛下牽著永安公主回來了。看到公主還好生生活著,大家心裡紛紛鬆了口氣。
阿彌陀佛,還好還好,真是上天垂憐啊。
一夜休整之後,車隊繼續拔營出發。
宋國地處南方,向來有沃土之稱,穿過荒蕪的邊境之後,所過之處便漸漸繁華起來。農耕商貿井井有條,風土人情也較之大林有所不同。江南水鄉,吳儂軟語,各有風情。
林非鹿在路上迎來了自己十八歲的生辰。
往年大林這個時候,氣候還有幾分春意,但此時的南方已經有夏天的影子了。不過這一路經過官驛都會補給,消暑的冰塊夠用,馬車內還是很涼爽的。
天氣一熱起來,林非鹿就不想在路上瞎晃悠了,吃吃喝喝的接親使團終於加快了行進速度。
林非鹿其實已經忘了生日這回事了。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她又在路上走了這麼久,加之氣候的改變,時間概念都模糊了,壓根沒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坐上馬車之後就趴在地毯上翹著腿翻看前幾日淘來的戲本。
正看到男女主偷偷幽會被父母撞見,她翹在空中晃來晃去的腳突然被一雙有些冰涼的手握住了。
她沒回頭,隻蹬了下腳以示抗議。
後頭笑了一下,緊接著有一圈涼涼的東西環上了她的腳踝。
林非鹿半撒嬌半不滿:“乾什麼呀!”
她回過頭來,才看到自己腳踝上戴了一串紅色的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