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著她,“林紙?”
能準確地叫出她的名字,看來人人都看過“新聞”了。
林紙跟他點了點頭,轉身打算回去。
秦梵卻忽然把她叫住,“你等等。”
林紙轉過頭看著他。
秦梵說:“伸出你的手。”
林紙沒動,莫名其妙,有點防備。
秦梵很有耐心,微微笑了一下,“放心,我不會害你。伸出你的一隻手,把手掌攤開。”
不知道他想乾什麼,不過他在隔壁陽台上,離她很遠,她的手腕上又戴著鐲子。
林紙攤開一隻手掌。
秦梵看了看,又說:“原地順時針轉一百二十度,再向前走兩步……嗯……兩步半。”
林紙的好奇心被他釣起來了。
她真的順時針轉了一百二十度角,向前邁了兩步,又跨了半步,等著看他還想怎樣。
秦梵打量了一下,“你的步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小,再往前挪一點。”
林紙又按他的話,往前挪了一點點。
“停,差不多了。”秦梵的聲線溫和,“稍等幾秒,馬上就好。”
大約兩三秒後,林紙看見,又是一陣輕風拂過樹冠,一陣花雨飄飄搖搖地灑落下來。
其中一朵小藍花一離開斜伸的樹枝,就隨著風打了個旋,沒有像其他小花那樣往下,而是向露台裡飄過來。
一路搖搖晃晃地,越來越近,最後準準地落在林紙攤開的手掌上。
林紙望著手心裡安靜地躺著的小藍花,有點發怔。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林紙飛快地思索,就算秦梵再觀察入微,知道橫枝上有一朵花不太牢靠,隻要一陣風過,就會落下來,也絕不能預計到,這朵花剛好會落在這個位置。
這朵小花下落的路線也不是直的。
它被風帶過來,一路歪歪斜斜,晃晃悠悠,還轉著圈,路線很難預估。
哪怕秦梵對莊園很熟悉,知道這個季節,風剛好會是這個方向,也不可能那麼準確地估計出下一陣風是大是小,能把這朵花帶偏多遠的距離。
總而言之,這不可能。
林紙抬頭看向秦梵。
秦梵根本沒有在看她這邊,好像花會落在她手裡,是自然而然的事,就像風會吹,花會落,人會老去。
他也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露台的欄杆邊,很隨意地伸出手,攤開手掌。
又一朵小花落下來,被風帶著,剛巧落在他的掌心。
林紙心想:這件事竟然是可重複的。
秦梵垂眸看著那朵花,“我小時候,有時會到八區來,就住在這間房間,那時候這棵樹也是這麼高,花也是這樣,落得滿地都是,凱姨天天讓機器人掃,永遠掃不完,後來就乾脆不管了。”
林紙並不在乎樹是高是矮,花是多是少,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件事很神奇。
不過舞台上魔術師變的各種戲法,在觀眾眼裡也很神奇,歸根結底,是被巧妙的障眼法蒙蔽了,沒有想清楚隱藏在後麵的真正原理罷了。
秦梵把手掌伸到露台外,翻了一下,讓手裡的藍花自己飄落,找它枝頭的夥伴去了。
他轉頭看著林紙,“喜歡麼?我還有很多這種小戲法。”
他自己也承認這是戲法。
就算真的是戲法,他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林紙低頭再看了看這朵花。
秦獵那邊好像說完了,林紙聽到他拉開露台門出來的聲音。
她轉過頭看看右邊。
隔壁露台上已經沒有人了。
要不是這朵藍色的小花還在林紙手掌上,秦梵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林紙捏起手上的花,翻來覆去,上下仔細觀察了一遍,又毫不客氣地把花瓣一片片揪下來,舉在眼前認真研究。
這真是一朵花,沒有造假。
花瓣極薄,脈絡清晰,輕飄飄的,花蕊上一層粉,都很正常,不像是隱藏著任何可以遙控的部件。
秦獵已經出來了,走到露台靠近林紙這邊,偏頭看她,“花怎麼了?”
秦獵對秦梵的事很敏感,林紙暫時不打算告訴他秦梵跟她玩的小把戲。
她拍掉手上的花瓣,指指前麵,“秦獵,我剛才看見那邊的一片矮樹叢中間,好像有一台媒體飛行器飛過去了,個頭比普通的媒體飛行器小,我沒太看清,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
秦獵立刻也往那邊看。
現在隻有幾台小機器人在忙著,似乎沒什麼異樣。
不過秦獵向來相信林紙,立刻低頭打開手環屏幕。
他找到莊園安保的負責人,“蔓茄園那邊好像有媒體飛行器,叫安保機器人過去搜一遍。”
他對林紙說:“我剛才就在跟我哥聊這個,這次情況特殊,肯定有人猜到我們會到莊園來,我們從耶蘭調了一批新的安保機器人過來,正在找人調試,今晚就能送到。”
秦獵問她:“我們去吃飯吧?凱姨好像給你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東西。”
林紙答應了,又轉頭看了看隔壁的露台,那邊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