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步兵甲的其他專項訓練,林紙他們在做的時候,果然沒人再廢話了,耳邊清靜不少。
天色漸晚,空中亮起兩顆衛星,交相輝映,一起在使徒星上灑下“月光”。
休息的時間很快到了,戰士們喝過營養液,各自回營房。
前線一切從簡,Omega步兵有專門的營房,可林紙他們是臨時突然過來的,基地在軍官宿舍區騰出一間營房給他們。林紙雖然是Omega,並沒有任何特殊的待遇,和小隊其他幾個人住在一起。
每人都是一張簡單的床,有枕頭和被子,基地營房到了睡覺時間,統一熄燈,一秒全黑。
林紙前麵兩天連軸轉,日以繼夜地和神之信條做磨合訓練,在飛船上又沒補過覺,燈一黑,就困了。
她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想,基地裡有這麼多人,不知道有沒有人能上身。
她半睡半醒地,好像穿到了秦獵身上。
秦獵也累了,已經睡著了,安靜無聲,呼吸均勻,林紙沒有吵他,想繼續探索。
努力了一會兒,仿佛沒有彆的地方可去。能被她上身的人畢竟是極少數,很難遇到一個。
林紙回到自己的身體裡,意識沉甸甸地往下墜,一會兒就真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她好像在一個房間裡,房間非常大,像個大廳,各種雜物都被挪開了,堆在四周,大廳中間騰出來的空地上,放著一攤攤的東西,像是一個挨一個的地鋪。
到處都很黑,沒有燈光。
隻有牆壁靠近屋頂的地方,開著幾扇橫長條形的窗,外麵的“月”光透過小窗照進來,灑落在地板上。
林紙隻覺得自己非常非常害怕。
她正躲在靠牆一排櫃子與牆之間的夾縫裡,順著兩個櫃子中間的縫隙看著外麵。
邊看邊哆嗦,哆嗦得牙齒止不住地打顫。
借著那點月光能看到,有好幾個巨大的黑乎乎的影子,正從門那邊魚貫而入。
林紙一看輪廓,就知道是兵蟲。
兵蟲們的腿部摩擦,發出細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頭頂的兩根觸角像雷達一樣轉來轉去,仿佛在搜索什麼東西。
林紙下意識地摸索了一下手腕,那裡卻是空的。
沒有機甲,沒穿步兵甲,腕上也沒有手鐲,她一點自保的辦法都沒有,她死命地咬住打顫的牙,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她忽然覺得,旁邊有人伸出一條胳膊,摟住她,體溫溫暖。
下意識地,林紙覺得那是媽媽。
自從媽媽去世以後,林紙已經很久都沒在夢裡夢到過她了,非常想轉過頭看她一眼。
可是下一秒,有一隻兵蟲像察覺到什麼一樣,舉著它可以割開機甲外殼的鋒利爪子,朝這邊走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
林紙的心都提起來了,死死地屏住呼吸,一動都不敢動。
那隻兵蟲停下來,它轉了轉頭,動了一下觸須,似乎沒發現什麼異樣。
它轉過身,朝大廳的另一邊走過去。
林紙心中一寬。
可它好像忽然又改主意了,猛地朝這邊撲了過來。
它三兩步就到了,趴在空隙前,伸出爪子,朝林紙他們藏身的地方使勁探,一把勾住了林紙旁邊摟住她的人。
那人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摟住林紙的手,任憑兵蟲把她拖了出去。
林紙看見,兵蟲抓住了人,狂喜地舉起鋒利的前爪,劈了下去,被它拖出去的人連聲都沒來得及出,瞬時被攔腰斬斷,變成了兩截。
林紙拚命捂住嘴巴,堵住喉嚨裡的尖叫。
兵蟲嗜血,並不滿足,一爪接著一爪。
暗色的血在地板上流著,濃重的血腥味在大廳裡散開。
在這間大廳的其他地方,傳來了彆人的尖叫,兵蟲們正在把藏在角落裡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拖出來。
這是一場屠殺。
林紙腦中全是聲嘶力竭的哭喊,眼前已經被淚水模糊到什麼都看不清,卻沒有半點聲音真的發出來,
一片模糊中,好像看到殺了媽媽的那隻兵蟲終於重新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