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書案擺下,謝尚、文明山各據一張奮筆疾書。
孔紹熙、楊明銓、謝知道、周文方幾個人立在兩張書案之間,左右頻顧。
王羲之《蘭亭集序》米芾譽之為“天下行書第一”,歐陽詢《九成宮醴泉銘》公認的“天下第一楷書”。
似謝尚、文明山兩個才過弱冠之齡,今兒敢當著一眾文壇泰鬥作文現書,不論優劣,但隻這一份書生意氣就已羨殺眾人。
“百金買駿馬,千金買美人;萬金買高爵,何處買青春?”
不說似謝知道、楊明銓、周文方這些年過花甲之人,就是年富力強的孟輝見狀也不免聊發“人生年少不再來,菲把青春枉拋擲”之慨。
他入仕時也才剛弱冠,殿試名次傳臚,如今回想,除了不足以免試入翰林院外,其實亦不算差——怎麼說都高了謝子安一百大幾十名。
偏當年偏激固執,以為聖上重此抑彼,有意針對,就此心灰意冷,萎靡不振。
過去十三年,是他自己耽誤了自己,將大好年華拋空擲了。
唯一慶幸的是現今醒悟尚還不晚。他今年不過三十有六,較謝子安十三年前入仕亦還小了一歲,還能來日方長,再搏一回。
先他即是錯了,將來兒子可不能再重蹈覆轍。
他的兒子,孟輝的眼光轉到軒堂屋角的三個兒子身上,心說:必也得是謝尚、文明山一樣“青春須早為,豈能長少年”。
孟輝的長子孟笎人少位卑,所站之處離軒堂正中揮灑自如的兩個人甚遠,壓根看不到書案上的文字。但一點也沒妨礙孟笎當下全身貫注地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