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沒有記錯,大夫人身邊應該還有一位隨嫁的嬤嬤,也是本尊的奶娘。
拿起寫滿密密麻麻人名的宣紙,她又一次仔細地將人名核對過,確定以及肯定,沒有找到奶娘的名字,似乎從她回府後,並沒有見到對方,更沒有聽人提及過奶娘的存在,大夫人身邊最信任的隨嫁丫鬟,是生是死,竟在府裡無人提起?
這種情況,要麼是因為有人下了封口令,要麼,則是奶娘犯了什麼錯,讓府內八卦的家丁連說也不敢說。
大夫人的屍首不翼而飛,奶娘消失無蹤,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總讓淩若夕有種不安的感覺,仿佛整件事的背後,有一隻無形的手操控著。
“大夫人她,真的是自儘的嗎?”她斂去眸中的深思,隨手將毛筆扔到筆筒裡,口中喃喃道。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便無法從她的腦海中消失。
記憶裡,這位娘親雖然柔弱,卻並不懦弱,即使本尊癡傻成性,又得不到寵愛,後院更是一位姨娘一位姨娘的往府裡送,但大夫人始終是丞相最寵愛的人,且她從不曾嫌棄過本尊。
這樣的女人,外柔內剛,真的會做出自儘的事嗎?
有了疑點,淩若夕愈發懷疑大夫人的死亡真相。
一個能夠在才狼虎豹般的後院中,將無能的女兒撫養長大的女子,會因為一時失寵而自儘?還是因為看不到未來,哀莫大於心死,想要用死亡喚起丈夫的同情與愧疚,給自己的女兒留一條後路?
食指輕輕揉動著眉心,淩若夕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死胡同。
“娘親?”淩小白翻了個身,迷迷蒙蒙間,看到微弱的燭光,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床榻上翻身坐起,隨手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你怎麼還不就寢啊?”
“你先睡,娘親在想事。”淩若夕拋開腦子裡複雜的思緒,低聲說道。
“想什麼?寶寶能幫忙嗎?”他懂事地問道,看著燭光下神色晦暗不明的娘親,心裡有些難受,酸酸的,脹脹的,卻又不知道這種感覺叫什麼,隻能用手掌不停地揉搓著胸口。
淩若夕隨手將桌上的宣紙揉成一團,用玄力震成碎末,洋洋灑灑揮落在地上,爾後才抬腳走到床邊,揉揉兒子的腦袋,“已經沒事了,睡吧。”
淩小白乖巧地在她的懷裡蹭了蹭,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體香,再度感受到周公的召喚,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街頭巷尾仍舊處於一片寧靜之中,馱著官員的馬車朝著皇宮駛去,披盔戴甲的近衛軍整齊地在宮門外站成一排,神色肅穆,如同一尊尊殺神。
淩若夕大清早在院子裡打了一套拳,做完熱身運動,剛準備近乎換下身上沾染上汗漬的緊身衣,耳畔,忽然有腳步聲傳來,她蹙眉看去,便見老夫人身邊的伺候嬤嬤正提著裙擺,一路小跑著過來。
“大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老夫人等著您一起進宮呢。”嬤嬤不卑不亢地說道。
淩若夕隨手拭去額頭上的熱汗,點了點頭,“等著。”
推門進屋,掃了眼正在床榻上逗弄著黑狼的兒子,她啪地一下將寵物拍飛,吩咐道:“更衣,準備進宮。”
淩小白本想關心黑狼幾句,但在聽到這句話後,整顆心全撲在了皇宮的金山上,“寶寶這就去。”
風一般的衝到衣櫃,三兩下就換上了一件深藍色的錦緞,腰間要纏著一條銀白色的腰帶,衣擺繡著栩栩如生的飛禽圖案,儘顯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