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深吸口氣,這才繼續道:“雖然奴婢有心想要查出幕後黑手,但還未等奴婢有所行動,二夫人便用莫須有的罪名,誣陷奴婢與侍衛通奸!想要殺了奴婢,奴婢在情急之下,隻能選擇逃走,當時,奴婢身無分文,離去前,偷偷拿走了夫人的首飾盒,遠離京師,直到最近才偷偷摸摸重新回來。”
若不是聽到有傳言說,淩若夕回了京師,她也不會貿貿然返回這個危險之地。
“既然偷偷拿走了首飾,為何沒有當掉它們?看你衣衫粗鄙,麵色憔悴,六年來日子應當過得極為清貧,你拿走的首飾,一旦當掉,足以讓你富裕地過完後半生。”淩若夕沉聲問道,心裡隱隱有一個預想,該不會這紅梅,偷走首飾後又念及與大夫人的情分,以至於寧願貧困度日,也不肯變賣大夫人的遺物吧?若當真是這樣,她雖有錯,卻罪不至死。
眼底的殺意逐漸淡去,她的眸光緊緊盯著紅梅,等待著她的答複。
生死,就在她一念之間。
紅梅苦澀地笑了,她決然地抬起頭,第一次對上了那雙讓她打從心裡畏懼、害怕的眸子,鼓足勇氣道:“不論大小姐是否相信,奴婢在偷走首飾盒後,就已經後悔了,這些首飾雖然價值連城,但這些年,不過是奴婢用來睹物思人的物件,奴婢未曾替夫人申冤,已是大大的不忠,若是再變賣了夫人的遺物,那奴婢與白眼狼有什麼區彆?怎麼對得起夫人多年的恩情?”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紅梅略微有些氣喘,平複幾下後,她才接著道:“當年若不是夫人心善,將年幼的奴婢從惡霸手裡救出,帶在身邊做貼身丫鬟,奴婢斷然不會活到現在,或許早就被人糟蹋,賣入了窯子。”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即便是卑賤如她,也知曉這個道理。
她隻恨自己力量微弱,無法替大夫人查明真相,無法將真正的罪魁禍首繩之於法!
六年來,紅梅閉上眼就會看見大夫人被吊在橫梁下的畫麵,甚至好幾次夢見大夫人渾身是血,質問她為何不替自己申冤的畫麵。
她日日夜夜飽受著內心的折磨,慚愧、內疚、憤怒,種種情緒壓在她的心窩裡,讓她根本無法喘過氣來。
人的眼睛和表情或許會說謊,但當情緒激烈到一個地步時,人身體所出現的本能反應,卻絕不可能作假,淩若夕相信,紅梅此時此刻表現出的情緒是真實的。
她心底的殺意終是儘數退去,手腕一翻,將簪子重新收入袖中,挑眉問道:“所以你懷疑是二夫人?”
“二夫人自從進府,處處與夫人做對,三番四次想要挑撥老爺和夫人之間的感情,並且在暗處散播謠言,企圖抹黑大小姐的名譽,當日第一個進入夫人臥房的人,也是她,這件事,除了她還能有誰能做得出?她那樣心如蛇蠍的女人,絕對做得出這種事的。”紅梅怒聲咆哮道,激動的拽住淩若夕的裙擺,猩紅的雙眼緊緊盯著她,希望她能相信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
“早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什麼好家夥。”淩小白不屑地輕哼一聲,毫不掩飾對二姨娘的不滿與敵意。
淩若夕擰起眉頭,瞧著被紅梅拽在掌心,已經泛起褶皺的衣擺,猶豫一秒後,終是忍下了心底的不悅,沒有將衣擺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