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若夕心有不甘,但她的神色卻極其平靜,絲毫沒有身為階下囚該有的狼狽與慌亂,平靜得讓人心裡發毛。
“你不害怕嗎?”雲玲緩慢的挪動著步伐,在她的麵前蹲下了身體,冰涼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顎,望入她那雙高深莫測的黑眸中,努力想要在裡麵找到與恐懼有關的情緒,但她卻注定失望。
隻因為從那雙眼裡,除了淡漠,除了平靜,她什麼也沒能找到。
為什麼!為什麼到了這種地步,她還能這般冷靜?難道她就不怕死?
“嗬,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究竟能有多硬。”說罷,她運起玄力,砰地一掌重重拍在淩若夕的丹田上。
被藥效冰凍的丹田,此刻遭受到外力的重創,冰塊哢嚓哢嚓碎成了粉末,淩若夕隻覺得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小腹升起,眉頭猛地一皺,口中哇的噴出一束鮮血,卻那麼巧,剛好噴在了雲玲的臉頰上。
就算她一無所有,就算她今日會死在這裡,她也要給她的敵人添堵!
“找死!”雲玲氣得哇哇直叫,她胡亂的在臉蛋上抹了一把,將血水擦乾淨,腳掌不停的踹著淩若夕的身體,如同雨點般密集的攻擊,落在她的身體各處,淩若夕想要反抗,但她身體裡的力氣仍是一片虛無,隻能被動挨打。
她艱難的護住要害,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她就不怕將來沒有報仇的機會。
身體佝僂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淩亂的發絲遮擋住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駭人殺意,沒有人知道,這一刻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更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她早已將眼前這三個羞她,辱她的人,記在了骨子裡。
這點疼痛對她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越是痛苦,她的大腦越是清醒。
雲玲僅靠力氣打了半天,可她幻想中的求饒聲,卻沒有出現,她略微有些氣喘,雙手撐住膝蓋,等到氣息平定下來後,她才道:“走,咱們送她一程。”
“老夫先帶少主回族。”五長老沒有心情去看一個可悲的女人的下場,他扛起雲井辰,飛上獅鷹的背部,先一步回去雲族報信。
而四長老與淩若夕有私怨,自然樂意見她遭罪,樂嗬嗬的陪同雲玲一起,看著她如同提小雞般,將淩若夕的衣襟拽住,淩空飛行,嘴角彎起一抹得意的笑。
凜冽的寒風宛如刀子,淩若夕一邊承受著這寒風的欺淩,還要忍受隨時會窒息的痛苦,一張臉早已漲得鐵青,連呼吸仿佛也被剝奪,空氣稀薄得可憐。
當她幾乎以為自己會因為窒息而死時,目的地終於到了,那是一處位於西北邊境,龍華大陸儘頭的一處萬丈懸崖,陡峭的山壁下,白雲環繞,完全看不清下方的一切,隻能隱隱感覺到一束束寒氣從下方飄出。
此處寸草不生,光禿禿的山壁高聳入雲,看上去極為壯觀。
“這裡作為你的葬身之地再好不過。”雲玲幸災樂禍的笑了,隨後將渾身虛弱的淩若夕扔到旁邊,碎石割破了她的手臂,留下數道駭人的血痕。
“你最好……祈禱我不會有翻身之日……否則……我定要將你千刀萬剮……”淩若夕強撐著一口氣,說罷,不等雲玲和四長老反應過來,手臂猛地用力,竟從懸崖邊上,翻身而下。
“淩姑娘!”雲旭從昏迷中醒來時,看見的,就是她縱身跳下這萬丈懸崖的畫麵,心頭一沉,雙眼瞬間充血。
他猛地張開口,狠狠咬上四長老的肩膀,四長老吃痛的將他從自己的肩膀上摔下,口中喋喋不休的咒罵著,雲旭顧不了那麼多,他抓著地上的泥土,艱難挺進,最後,在雲玲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尾隨著淩若夕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