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若夕眉頭一蹙,含著強悍壓迫感的視線緩緩從這激動的人群中掃過,瞬間,嘈雜的大堂立即安靜下來,像是被人按下了定格鍵。
他們下意識屏住呼吸,一個個昂首挺胸站在原地。
小豆子好奇的張望著這些突然間似是變了個人的男人們。
“絕殺他們的墓在什麼地方?我想先去拜祭他們。”至於講故事,多的是時間可以慢慢說。
氣氛頓時變得凝重,似有無聲的悲傷氣息,正在空氣裡飄蕩。
“姑娘,老大他們就在二十九號山穀的瀑布下邊。”頂替了絕殺成為一號山穀主人的男人,沉聲說道,神情略顯肅穆,全然沒有了方才的喜悅與亢奮。
淩若夕微微頷首,動身往二十九號山穀趕去,她說過的,為他們報仇後,她會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如今,到了她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暗水拔腳跟上,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山穀的屏障外,徒留下這滿屋子神色悲傷的男人,低垂著腦袋,默不作聲。
絕殺等人的死,縱然已經過去了許多天,但對於他們來說,仍舊是紮在他們心窩上的一根利刺,隻要稍稍一碰,那結痂的傷疤就會再度撕裂。
“話說,”一道糯糯的童音忽然打破了這滿屋子靜謐的氛圍,淩小白坐在椅子上,茫然的眨眨眼睛:“你們誰能告訴小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什麼叫做絕殺叔叔他們的墓?
什麼叫做拜祭?
他雖然小,雖然隻有六歲,但該懂的事,卻知道得一清二楚,同樣也包括這兩句話裡所蘊藏的含義。
淩小白抱著不肯相信的心情,死死的瞪著這幫大男人,想要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任何一絲玩笑的意味。
隻可惜,他注定是會失望的,他的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紛紛垂下了頭,不敢與他直視,這樣的表現,難道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淩小白心頭一沉,他們怎麼都不說話?靈動的眼睛頓時瞪圓了,呼吸明顯變得急促起來:“你們倒是告訴小爺啊!到底怎麼了?娘親剛才說要去祭拜,是去祭拜誰?”
大堂內一片死寂,隻有淩小白不斷加重的呼吸,在眾人的耳畔浮現,他們要如何告訴他,山寨裡的弟兄們,都死了,變作了一缽黃土,長埋地底,他們的眼睛閉上了,此生在不可能睜開。
“你們不說是不是?小爺自己去看!”淩小白重重哼了一聲,拔腿就往屋外衝去,朝著二十九號山穀的方向,一路狂奔,甚至好幾次在崎嶇的山路上,險些被碎石扳倒,一次次踉蹌,一次次站起,他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前方,夾著著太多的恐懼,太多的不安。
穿過迂回彎曲的山道,他踉踉蹌蹌的順著斜坡跑了下去,當通往山穀的那條幽靜道路出現在他的眼前,淩小白腳下的步伐明顯頓住,還未走入山穀,就隱隱能夠聽見裡邊傳出的稀裡嘩啦的流水聲。
他定了定神,小手不安的來回搓動著衣袖,紅潤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猶豫半響後,才鼓起勇氣,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入了山穀裡。
淩若夕一席墨色錦緞,背對著山路,迎風站著,身影落寞、孤寂,在她的麵前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銀河瀑布,腳邊是弧形的水池,瀑布上方墜落下來的水流,在水池中凝聚、彙合,最後緩緩從另一條水道流淌出山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