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團不置可否,佯裝沒聽到。
裝傻是吧?
宋葬內心輕笑,不再說話,紅著眼尾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他從塑料盒裡抽了一張紙巾,扔進馬桶,衝水。
“嘩啦——”
眼前的景象略顯驚悚。從水箱裡噴湧而出的液體並不是水,而是暗紅色的翻騰血液。
趁著宋葬神色怔愣,一塊與地鐵裡模樣相似的血塊,順著水管驀然蹦出來,徑直朝他這邊飛撲。
宋葬整個人呆立在原地,哆嗦著一動不動,長出肉芽觸手的血塊便愈發肆無忌憚,直接扣在了他精致漂亮的臉上。
觸感挺柔軟,濕答答的,有些像泡過水的橡皮泥。
血塊中間緩緩分開一道縫隙,猙獰露出米粒般的牙齒。
宋葬眯著眼仔細感受了一下,總覺得這小東西實在是沒什麼攻擊性。
還不如巴士上的血盆大口嚇人。
在他感受的間隙,血塊毫不猶豫狠狠咬住他的臉。
沒咬動。
血塊陷入短暫的呆滯情緒中。
宋葬見狀,本已乾涸的眼淚瞬間繼續流淌起來。
他崩潰得渾身戰栗,一邊哭一邊不管不顧地將血塊扯下來扔進馬桶,顫抖著手瘋狂按衝水鍵。
“好惡心,這是什麼,救命嗚嗚嗚……”
越是衝水血越多,綿密粘稠的血腥氣撲麵而來,在空氣中氤氳醞釀。
就在這時,壞東西好像生氣了。
不給宋葬繼續衝水的機會,水團子直接暴起黏在他臉上瘋狂摩挲,將那星星點點的血汙使勁擦洗乾淨,讓宋葬不得不停下動作,無力地靠著牆壁抽泣,老老實實任它施為。
當宋葬毫無血色的臉被擦得紅通通之後,它又變回了那簇詭異陰森的青火,怒氣衝衝燒掉了宋葬一縷碎發。
宋葬小聲求饒:“你彆這樣,我好害怕……”
壞東西根本不理他,火焰燃燒得愈發猛烈。
“……我錯了,以後我一定躲開,你彆生氣了。”
宋葬垂下腦袋,修長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特意露出被火燒焦的那塊地方。
很有效果。
壞東西的氣焰消減不少,宋葬趁勢又軟聲說了許多好話,它磨磨蹭蹭纏回了他的手腕。
很好,確認腥氣的來源,下一步就該搖人了。
宋葬從衛生間探出腦袋,觀察片刻,確認空乘們都不在附近,這才對著謝春野揮了揮手:“謝哥,謝哥,你來一下!”
聽見宋葬主動叫他,謝春野就知道肯定有什麼突發情況。他毫不猶豫一推眼鏡,大步朝衛生間走去。
他把宋葬往衛生間裡一推,反手就鎖上了門。
宋葬局促地縮在角落,指了指那個堪稱血腥混亂的馬桶。
謝春野皺眉打量著馬桶,問道:“哪來的?”
“按衝水鍵,出來的全是血。”宋葬如實回答。
謝春野扶著眼鏡,沉默半晌,很快發現了端倪。
“馬桶後麵這個塑料水箱,是假的。”謝春野鬆開手,不想再細看第二眼。
“什,什麼?”
宋葬“一臉驚訝”,立刻向後挪了挪,恨不得縮進牆壁裡不再動彈。
“你離遠點,我把這裡拆開看看。”
謝春野說著卷起襯衫袖子,從口袋裡掏出肖黎黎順來的那把破窗錘,直接一錘砸了下去。
“哐——”
“嘩啦——”
水箱被砸開一個大洞,惡臭至極的血水順著裂口流出。
謝春野掏了掏褲子口袋,拿出一副塑料手套,給左手套上兩層,順著水箱裂口將整塊塑料片給徒手掰開。
“這麼重口味的新人副本,還真是第一次見,”謝春野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按理說,副本難度大致都會和玩家的綜合實力相匹配,可是這都快趕上B級本了……”
他一邊忍不住吐槽,一邊將手伸進裂口之中反複掏弄。
“難道是邱爽她們集體練過MMA?”
“謝哥,MMA是什麼?”宋葬捂住口鼻,悶聲發問。
“綜合格鬥,從邱爽迅猛的反應程度就能看出來,絕對比我妹妹還會打人。”謝春野說著頓了頓,起身後退。
他居然從破裂的水箱裡拎出來一個大黑塑料袋。
解開袋子一看,裡麵是滿滿當當的一堆生肉,顏色新鮮,唯獨附著在上麵的血液已然黑沉。
“啊!”宋葬不由後退兩步,被惡心得眼淚滿溢。
謝春野無奈睨他一眼:“你是個男人,彆整天就知道哭。”
宋葬點點頭,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淚意。
謝春野以為他聽進去了,沒再說話,垂眸認真觀察塑料袋裡的生肉,甚至用手撥開脂肪與筋膜,神色也跟著逐漸難看起來。
“這不是動物的肉,”他聲音微微發沉,“這是人肉。”
“人……!”
宋葬裝模做樣想要驚呼一聲,卻被謝春野冰塊似的警告眼神堵住了嘴。
沒錯,這就是人肉。
謝春野確實見多識廣,一看就能分彆出不同生肉的區彆。
他繼續用左手掏著血肉模糊的塑料袋,眯起眼:“有兩根相同的右手食指指骨,說明被殺害肢解的人不止一個。”
“這個航空公司有問題,”宋葬白著臉,“對吧?”
“當然,抽血結果能當身份證來用,這地方沒有問題才怪了……”謝春野垂眸思忖片刻,看向宋葬,冷不丁說道,“對了,上次可樂我沒喝太多,在你們都睡著的時候,我觀察到了一些事情。”
“什麼?”
“在時間回溯之前,我們被轉移到了飛機的其他位置。對方很謹慎,把我們的眼睛都蒙上,還塞了耳朵。我隻能感受到自己被抬走,卻不知道被抬去了哪裡。”
“這樣啊,好恐怖……”宋葬佯裝害怕地抱緊自己,“要不要告訴邱姐她們?”
謝春野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他利索地將散發惡臭的塑料袋綁好,打了個死結,隨後問道:“宋葬,你的抗性,超過一百了,對吧?”
宋葬一愣,回想起自己那抽象的基礎數據。
【抗性:?】
唔……也許超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