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現在,寧焰居然被安排來貼身保護他的安全?
龍國政府恐怕已經對收容所內部情況,抑或是所長本身的能力,產生了一定的質疑。
而寧焰就是那個傻乎乎不怕死的正義馬前卒。
看著寧焰朝氣十足的樣子,宋葬心裡默默升起一絲同情。這任務可真麻煩,不像他,隻需要坐在辦公室裡喝茶就好。
想著要給寧焰稍微行個方便,宋葬輕咳一聲,拿起保溫壺就往外走。
“小寧你先坐著歇歇,收容所很安全的,平常沒必要繃得太緊……我去個衛生間。”
說到這,宋葬目光還有意無意掃過辦公桌上的書冊文件。
意思很明顯——趁我不在,趕緊偷看。
“是,所長!”
寧焰高昂著頭演得不亦樂乎,宋葬勾了勾唇,拍拍白大褂推門離開。
他拿著保溫杯走出辦公室,來往的研究員看見他,都會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喊一聲:“所長好”。
看來這個所長的形象,在明麵上維持得非常不錯。
收容所內部建設看起來平平無奇,分區簡單明確,就像一個普通的科研公司。宋葬的辦公室位於八樓,順著向右走到儘頭就是衛生間。
將保溫杯放在洗手台上,宋葬終於有機會照一照鏡子。
鏡子裡的他樣貌沒變,眉眼卻比現實中要少了些許青澀,多了幾分成熟,看上去大約有二十五六。剪裁合身的襯衫西褲,將纖細腰線勾勒得清晰分明,又被寬鬆的白大褂妥善遮掩起來。
宋葬扯了扯領帶,突然發現手上殘留著來自保險箱的鐵屑,趕緊打開水龍頭想要洗掉自己“暴力”的證據。
“滴答——”
“嘩啦——”
可當冰涼水花觸碰指尖,宋葬背後忽然掀起一陣奇異的陰風。
陰風悄無聲息吹過,他腦袋忽然變得有些迷糊,好似被厚霧籠罩,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
宋葬動作微頓,毫不猶豫關掉水龍頭。
但什麼都沒有改變,陰風依舊,自來水繼續順著水龍頭汩汩向外流。
怎麼回事?
“哐當!”
不等宋葬多想,緊接著,他手邊的保溫杯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
滾燙的棕紅茶水潑灑在黑底大理石台麵上,隱隱泛起一抹詭異的暗紅色。
宋葬臉色驀地慘白,顫抖著手扶
起保溫杯,繼續反複扭動水龍頭的開關,卻根本無濟於事。更可怕的是,那惱人的“嘩嘩”流水聲並非來自眼前,而是由遠及近,從他身後緩慢傳來,一點一點逐漸逼近。
就在這時,鏡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他驚惶垂下腦袋,自欺欺人地緊閉雙眸,不敢看鏡子,更不敢轉身探查,就這樣畏畏縮縮站在原地,像隻脆弱的瓷娃娃般一動不動。
身後的流水聲近在咫尺,一抹冰涼寒意從頸後落下,順著衣領落入脊背。
宋葬渾身顫抖得愈發厲害,他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所長?”
一道陌生男人的聲音,在衛生間外麵響起。
“門怎麼被鎖住了?奇怪……”
宋葬根本不敢作聲,眸子濕潤,眼尾泛起可憐紅意。
因為那個男人越是說話,宋葬背後的涼意越是刺骨。
好渴。
大腦強烈地向他發出口渴的信號。
但宋葬知道,這不可能,因為他對食物與水的需求量極小。先前為躲避追殺,幾天幾夜沒喝水也不會有如此強烈的乾渴感。
他故作慌亂地一揮手,將餘光裡仍裝著半壺熱茶、無比誘人的保溫杯打落在地。
“咣當——”
口渴的感覺瞬間消失,支離破碎的保溫杯裡湧出幾股嗆人濃煙。
“所長,您還好嗎?”
情況頃刻生變,一雙冰涼刺骨的手,應聲緩緩抬起,悄然環住了宋葬纖細的脖頸。
宋葬用餘光瞥見了那雙手的全貌。
枯瘦焦黑,形似乾屍,掐緊他脖子逐漸發力時,似乎掉下了些許焦糊的粉末。
下一瞬間,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天際,枯手隨之驟然狠狠用勁。
門外男人像是明白了什麼,聲音放大:“緊急通知,八樓男廁出現詭物,所長還在裡麵。”
聽他說話,宋葬莫名覺得有點奇怪。這人的語調看似上揚,實則全然不急不慌,像是完全不擔心所長是否會有生命危險。
緊接著,門口傳來陣陣巨響,男人好像正在踹門。
“砰!砰!砰!”
“咳咳、啊……”
宋葬配合著發出一聲嘶啞的痛呼,仿佛被勒得幾乎無法呼吸,隻能痛苦掙紮。
這是宋葬第二次遇到試圖掐他脖子的怪物了。這隻詭物挺笨的,明明掐不動,居然也不知道換個地方入手。好麻煩,還得靠他自己來掐。
一邊無奈想著,宋葬一邊抬起手,輕輕覆在那雙冰涼焦黑的手背上,朝自己脖頸用力按下。
等他鬆手的瞬間,門被大力踹開。
一大群前來支援的研究員衝了進來,隨之湧入一股淡淡的熏香氣息。
“所長!堅持住!”
“是火渴,B級詭物,二組的人呢?!”
大家神色都很焦急,除了那個走在最前麵踹門的俊美男人。
男人隻是頗
為敷衍地喊了一聲“所長”,隨即站在門側,抱起手臂盯著宋葬,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即刻上前營救。
直到宋葬淚眼朦朧的眸子微張,於鏡中與他驟然對視。
“玩家”牌子在男人頭頂閃著藍光。
男人冷冷盯他片刻,眸色幽沉,終於上前踹開了禁錮著宋葬的乾屍詭物。
他從白大褂內側掏出一把造型奇怪的槍,對準地上焦黑猙獰卻渾身濕淋淋的乾屍,扣下扳機。
“哢嚓——”
猙獰乾屍瞬間一分為二,渾身燃起怪異火光,皸裂皮膚被灼燒得吱吱作響,喉嚨裡扯著陣陣扭曲獰叫,卻再也沒有站起身來。
“詭物已喪失攻擊能力,警報初步解除。二隊留下來處理現場。”
淡聲下達命令後,男人將槍掛回腰間,接著竟然一把將宋葬打橫抱起。
宋葬沒有反抗,腦袋無力地向後仰著,細嫩脖頸上淒慘的紅手印無比刺目。
他並不認識這個膚色冷白的英俊男人,卻還是下意識往人家懷裡縮了縮。
“所長,您感覺怎麼樣?”一名研究員麵色匆忙得跟上來,舉著散發紅光的手持掃描儀,對宋葬上上下下反複掃描了一遍。
五秒後,掃描儀的信號口閃爍起淡淡綠光。
研究員鬆了口氣:“沒有汙染,沒有開放性傷口,可以進行正常醫療!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殷臣,一定要照顧好所長啊。”
殷臣?
原來他就是殷臣,那個被所長打壓兼精神霸淩的可憐學生。
宋葬長睫微垂,依然保持著驚嚇過度的狀態,卻在心底將這個名字反複咀嚼了幾遍。
沒見過。沒有記憶。
但是這人對他的態度真有些怪,似乎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恨意與怨氣。
難道是角色需要嗎?原來玩家們的演技都這麼好。
他思緒萬千,殷臣卻麵無表情,什麼話都沒說,大步朝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就連站在電梯裡等待門開的那段時間,這人居然也沒有說一句話,讓氣氛在沉默中一點點變得僵硬而尷尬。
宋葬悄悄抬眼看他,隻能看見他線條淩厲的側臉,與抿成直線的唇。
嘴唇挺紅的,形狀也很好看,皮膚白的優點在他身上儘顯無遺。
殷助理怎麼看都不太好相處,一雙漂亮鳳眼溢著薄涼,眸中情緒深不見底,而且好像處於長時間心情不佳的奇怪狀態。
最奇怪的是,殷臣把他抱得很緊,甚至令宋葬莫名感到一絲詭異的壓力。好強大的玩家,如果再箍得用力點,他真要呼吸不上來了。
一直等到進醫務室檢查,頂著老醫生茫然的目光,殷臣居然還是沒有將他從懷裡放走。
“那個,殷臣……要不你先鬆開我……”宋葬比老醫生還要茫然。
“不行,老師,您受傷了。”
殷臣毫不猶豫拒絕,聲音冷淡得很,還理直氣壯擺出一幅為他著想的態度。
“但我……”
沒等宋葬再說些什麼,殷臣陰鷙的目光猶如實質,緩緩掃過他頸動脈上淤青泛紅的指印。
不知為何,宋葬覺得眼前男人的怒氣值正“噌噌”向上翻湧起來。
借著寬鬆白大褂的隱蔽遮掩,殷臣竟然真的開始變本加厲欺負人。
沒有任何預兆地,他用力掐了一下宋葬腰側軟肉。
掐完摸了摸,再掐一下。
微妙的刺痛感讓宋葬驀然呆住,睜大眼驚愕地與殷臣對視。
殷臣坦然回看他,眼神冰涼,唇角明晃晃勾起一抹嘲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