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臣雙手插兜站在床邊,陰惻惻地盯著他,那雙好看的嘴唇也緊抿著,宋葬一看就知道他心情特彆不好。
兩人視線交彙的瞬間,殷臣再次抬手捏住他側臉,超級用力地狠狠一掐。
“唔……”宋葬被掐得陡然清醒過來,隨即沒忍住,軟綿綿抱怨,“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占我便宜。”
可惜現在的殷臣好像不吃這一套。
“我說過,彆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殷臣居
高臨下睨著他,語氣陰冷至極,“你如果敢隨便弄死自己,我會把你在乎的人全部殺光。”
好凶啊。
宋葬一臉無辜:“可是,我的小狗已經死……”
話音未落,殷臣猛地躬身掐住了他的脖子,修長手指緊緊鎖著脆弱的頸動脈,凜冽鳳眼裡溢滿幽深的瘋狂:“宋葬,你最好彆再刺激我。”
這好像是殷臣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
宋葬沒有掙紮,隻是可憐兮兮回望著他。
呼吸一點一點變得艱難,蒼□□致的臉頰上浮現出病態的淡紅,眸底頃刻間噙滿了淚。
他其實絲毫不曾感覺到害怕,殷臣卻氣得快要爆炸了,禁錮在他脖頸間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僵持數秒,最終還是病人獲勝。
殷臣無力地閉上眼睛,鬆開手,坐回椅子上一言不發,顯然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確認這人不會再次突然爆炸,宋葬這才支起身子,緩了緩,主動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口,在殷臣沉默的注視中輕輕問:“咳……那你到底……為什麼不高興……”
“我不知道……不,也許我知道。”
殷臣微微垂眸:“我不喜歡你因為彆人而受傷,隻有我能傷害你。我不喜歡你對彆人太在意,因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宋葬揉著自己有些刺痛的脖子,越聽越迷糊:“殷臣,你不覺得這兩個觀點很矛盾嗎?作為我的朋友,咳咳……你為什麼會想要傷害我呢?”
“這個問題,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殷臣嗓音低沉,似乎比先前要平靜許多,可宋葬卻無端端察覺到了一股沒來由的恨意。
救命,難道他失憶之前,對殷臣做了特彆不好的事?
強取豪奪,謀財害命,騙錢還是騙感情?
最頭疼的是殷臣這張嘴實在太硬,誰都彆想從他口中撬出他自己不願透露的信息。
宋葬悄然歎了口氣,決定慢慢來,溫水煮青蛙。
他又扯了一下殷臣的袖子:“好,我不問這個,那我們現在可以和解了嗎?”
畢竟收容所裡還躺著一具恐怖的屍體,等待他倆解決。
殷臣沉默少許,點頭,從床頭櫃上抽出紙巾,輕輕幫宋葬擦拭眼尾殘留的淚痕。
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道歉行為。
但宋葬不喜歡兩個人鬨矛盾後什麼也不說、隻用行動來模糊處理的方式。
“所以,現在你應該對我說什麼?”宋葬按住他的手,表情認真,指了指自己側頸殘留的淡淡指印。
“……對不起。”
很乖。
宋葬滿意地彎起唇:“嗯,謝謝你喂我的藥,特彆有用。我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殷臣動作一頓,隔著紙巾用力按了按他微紅的眼尾,麵無表情幽幽道:“在積分商城買的一次性道具,單價五萬積分。”
“……啊?”
“現在我是你的債主。”
宋葬肉疼地倒吸一口涼氣,閉眼道:“放心,我會努力打工還給你的。”
“沒必要,隻要你永遠和我組隊,這五萬積分一筆勾銷。”
殷臣瞥他一眼,垂眸收起略微濕潤的紙巾,沒扔,而是堂而皇之放進了自己口袋裡。
宋葬默默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根本看不懂殷臣究竟在想什麼。
到底是恨他還是在意他,抑或是純粹心理變態……
算了,現在還有正事要做。
宋葬穿上厚外套,扶著殷臣的胳膊走出醫務室。
“所長,您沒事?!”一直蹲在門外的老醫生又驚又喜,險些當場昏厥。
“嗯,我沒事,”宋葬笑笑,轉頭問同樣蹲在旁邊眼巴巴的寧焰,“現在情況怎麼樣,屍體有異動嗎?”
寧焰也狠狠鬆了口氣,想攙扶宋葬另一邊胳膊,卻被殷臣冰冷的目光給嚇了回去。
他隻好尷尬地摸摸下巴,跟在兩人身後說道:“沒有任何動靜,已經放進實驗樓裡隔絕起來了。老張正在進行第二輪占卜。”
“什麼,還能有第二輪?”宋葬微訝。
“對,蘭姐說你有可能猜中了那具屍體的部分收容條件,才會意外受傷。也正因為你受傷,導致未來事件發展的走向出現不同變化,銅錢的狀態再次刷新……”
寧焰明顯是在死記硬背:“哎其實我也聽得稀裡糊塗,反正她的意思就是,現在可以進行單人占卜了。”
“沒錯,小宋你還好嗎?”蘭玉珩拄著盲杖快步走來,語氣關切。
“我很好,蘭姐你繼續說。”宋葬笑了笑。
蘭玉珩點頭:“原理很簡單,占卜結果是大凶的人,一律禁止靠近屍體,否則必死無疑。大吉和中立的都可以試試,至少能保住一條命。”
“那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吧。”
作為唯一的傷員,宋葬並沒有打算繼續拖延下去。他已經浪費了大家太多時間。
*
重新回到實驗樓下,玩家們排隊站在張明慎麵前,等著他挨個占卜。
張明慎先給自己卜了一卦,大吉,沒有問題。
輪到殷臣和蘭玉珩,正麵朝上,不出預料也是大吉。
而寧焰和宋朝陽……斬釘截鐵的大凶,絕對不能進去。
寧焰呆滯片刻,不敢置信地問:“張大哥,你的占卜率是百分百準確的嗎?”
“唔!”張明慎嚴肅地瞪他一眼,豎起食指擺了擺。
寧焰頹然地捂住臉:“我還以為我已經足夠能打了。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困難的副本在考驗我。”
“說不定是因為我們匹配到的玩家實力太強……”宋朝陽慫慫地瞥了下殷臣,“係統自動調高了難度?”
寧焰搖頭:“不,是我不夠強!我可是把殷大佬的通關視頻全都看過的,之前那些副本對抗性的要求也沒那麼高。”
宋葬沒敢出聲,若有所思。
他總懷疑這兩個副本難
度的詭異程度,可能都有自己加入的原因……但他找不出任何說得通的理由,也找不出實際證據。
還是先瞞著彆說,再進幾個副本看看情況吧。
思索間,古樸銅錢從天而降,滾落在地……卡進了草叢縫隙裡,穩穩當當豎著,停止轉動。
“一半一半,那我應該沒事吧?”宋葬微微白著臉,似乎對方才的遭遇感到後怕。
張明慎點點頭,又指了指殷臣。
殷臣勾唇:“老張說得對。隻要我在,老師不會有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確認完吉凶後,四人再次全副武裝,走進了封閉的實驗樓。
擔心自己再次遭遇精神攻擊,宋葬這回老老實實與殷臣貼在一起,躲在他身後。他沒有發現自己無意識的舉動,似乎讓殷臣的心情稍微有所好轉。
他們小心翼翼靠近冰棺,被肢解的軀乾依舊安靜躺在原地,嘴唇灰白,毫無生氣。
龍家老祖,龍國的第一位強大異能者——龍少遊。
仔細打量這個人光溜溜的腦袋,宋葬發現他其實五官非常斯文清秀,依舊殘存著古時公子般的翩翩書卷氣。
可卻被惡意剃光長發,砍下四肢,毫無尊嚴地躺在冰棺裡任人宰割……這般落差,也不怪人家想要掀翻自己的棺材板。
蘭玉珩看不見,但也能描述推斷出龍少遊此時的淒慘,她握緊盲杖,低聲道:“我查了龍國的史料記錄,曾經的龍少遊很注重外表與體麵,即便是瀕死之際,親朋好友前來探望時,他也會強撐病體、整理儀容。”
“如果是我被子孫後代如此侮辱,我會恨不得弄死所有人。”
“這樣推測的話,難道他就是最後一個傳說級詭物,咒?”宋葬若有所思。
“很合理。換做我,我也要詛咒全世界。”
問題在於,他的攻擊觸發條件到底是什麼?無法溝通的屍體又該怎麼收容?
眾人商議片刻,決定先大膽試試——將他被肢解的四肢縫合回去。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這些肢體到底是克隆版本,還是真正的原版。但現在好像也隻能湊合用了。
蘭玉珩與張明慎合力掀開冰棺,用簡易縫合器,將龍少遊的大腿與手臂重新釘合在軀乾上。
“哢嚓、哢嚓……”
被鋼釘縫合的皮肉緊緊擠在一起,隱約傳來摩擦粘膩的響動,以及一絲微妙怪異的黏稠水聲。
“嗚嗚!”張明慎突然按住了蘭玉珩的手,指向他剛剛釘好的手臂關節處。
“怎麼了老張?”
宋葬站在一側看得分明:“他在流血!”
話音剛落,宋葬忽然發現了另一處異動。
他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所長印章,好像冷不丁擅自跳動了一下。
宋葬低頭看去,它又跳了一下。
“殷臣,離我遠點。”他心裡驀地泛起不安,一邊後退一邊顫著聲提醒道。
殷臣卻完全沒有聽他的話,而是快步靠近:“什麼?”
“印章在動……”
不等宋葬說完,沾染著鮮紅印泥的小印章已然從他口袋裡飛了出來。
它速度極快,直勾勾衝向龍少遊,“啪”地一下鑽進了他的腦子裡!
破開一個大洞的顱骨間,露出粉白泛紅的新鮮腦組織。嵌入其中的印章繼續瘋狂朝著內部鑽洞,大腦隨之跳動,破損顱骨居然自顧自快速愈合重生,那畫麵就仿佛……龍少遊從未死去。
宋葬心裡突兀湧出一個可怕的猜測——難不成,所謂的A級詭物·所長印章,其實也出自龍少遊身體的一部分?
所以這枚印章才會擁有如此強大的規則能力,不需要使用任何外界生產的印泥,每時每刻都保持著新鮮血紅的狀態……
會是哪個部位呢,血液,舌頭,還是人體最為重要的腦髓組織?
答案似乎已經顯而易見,在眾人屏息警惕的注視下,重新擁有完整四肢與鮮活大腦的龍少遊,真的動了。
他渾身劇烈抽搐起來,鮮血淋漓的斷肢處瘋狂長出新生血肉,很快就將暴露在外的鋼釘徹底包裹。
數秒過後,宛若新生的屍體,慢慢從冰棺中爬起,對著宋葬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宋葬瞳孔微縮,下意識抱住了殷臣的胳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