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唐蜜,金浩然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他和她認識兩個月,唐蜜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美好而香甜,與眼前這個像是隱藏著無數仇恨的潑婦扯不上半點關係。“其實你比程序重要,隻要這套程序寫完了,有人買,就能賣出幾萬塊錢,我就可以給你買漂亮的衣服了!”但他最終也沒有講出口。
有一回在麥當勞,她無意中說起看不慣尹美娜總是炫耀名牌,雖然金浩然不明白女人間的關係為何既相互親密又互相討厭,但是他有點明白,唐蜜也有女性固有的小虛榮。
他們結緣於一次網友組織的高水準殺人遊戲,在棋牌室昏暗的燈光裡,唐蜜的芳心被斜45度的帥哥“秒殺”。那一晚,作為“殺人高手”的唐蜜忽然成了一隻可以任由彆人宰殺的小綿羊,變得完全語無倫次,毫無邏輯,一顆小紅心因為金浩然的一呼一吸而雀躍、而跳動。
雖然戀愛中的女人智商容易降至為0,但是行動力卻可提升至100。所以,金浩然這個恃才傲物的“無業遊民”,迷迷瞪瞪地就成了人家的男朋友。再後來金浩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愛情,無非是把一夜情蔓延成多夜情。在這個城市裡,速食的男女們已經沒有耐心製造更多的雨中相遇之類的浪漫故事。愛情更多的是從床上開始,而婚姻更多的是在柴米油鹽裡結束。
在認識唐蜜之前,金浩然一直不願意被條條框框所束縛,即使幾家上市大公司,也隻在裡麵晃蕩了三個月的時間,就炒了老板的魷魚了。反正在偌大的北京城,遊戲軟件開發終究是稀缺的技術工種。他相信,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像網易丁磊或者張朝陽那樣的網絡精英。
可是認識唐蜜之後,他第一次無限渴望用男人的努力來換取女人的歡心,可這份積極嘗試與改變,竟然被親密愛人一腳踢飛。此情此景讓他忿忿不平,可看到那張已經哭皺了的蘋果臉,不由得應付了一聲:“你重要!”
“哇……”女人到底是水做的,唐蜜地又哭了起來。
儘管唐浩然無法理解,為什麼女人就可以有脆弱的權力,而男人卻隻能站直了彆趴下,但他還是大度地將唐蜜摟在懷裡,像安撫一直迷路而且受傷的小動物。
“小耗子,我懷孕了……”唐蜜把頭緊緊地貼在厚實的胸膛上。
金浩然有些條件反射般推開唐蜜,仿佛前一刻他抱著的蜜罐,這一妙卻變成了定時炸彈。
而幾乎天下所有的女人,自從子宮裡被種了一顆種子之後,都會變得無比敏感。顯然平時大大咧咧的唐蜜也感受到了金浩然動作上的變化,而動作恰恰又內心最真實的反應。無論第一反應是驚喜、迷惘還是推卸,男人都應該緊緊地抱著被他射中的這個女人,在這個時刻,女人最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推開。
而這就是男孩和男人的區彆,雖然金浩然的生理年齡已經進化到28歲,但是顯然,在心理年齡上,他還隻是個大男孩。當孟子得知自己播種成功的時候,他傻笑著將羅貝貝拋向半空,“老婆大人辛苦了,我愛你!”如果如果這個事情換做李吉,他會緊緊地抱著陳一菲,聲音裡充滿感激的講到,“真的嗎?我終於要當爸爸了!”
“你幾個意思啊?”唐蜜忽然想起羅貝貝對自己的忠告,男人的智商和外表成反比啊,越是漂亮的男人越是靠不住——雌性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家夥,隻會逃跑不敢擔當,早晚有你哭的一天……但她沒有料到,這一天來的也太快了!
“這……是……嗯,真的?”
“金浩然!!你是不是想問,這孩子是不是你的?是不是這句!?”看著金浩然的複雜表情,唐蜜不由得一陣悲傷,一陣鄙視,一陣絕望,層層遞進憤怒不已,她抓起茶幾上一本雜誌丟向過去,花花綠綠的銅版紙撞牆落地,不合時宜地展開在《讓子彈飛》的評論那頁,好像是在提醒這對沉迷於情愛的青年男女,子彈亂飛?那是要出人命的!
“你不去寫了,真是浪費了想象力!”金浩然也惱了,從自打唐蜜進門以來,一切就都變得出格地反常,他真該去查查黃曆和星座,是不是最近諸事不宜水星逆行。
“占了便宜還不承認?你不是男人,是太監!”
唐蜜的口無遮攔,顯然不符合自己已經懷孕這一生物學的基本常識,可金浩然同學偏偏對這個荒謬的定位信以為真,於是變得氣血翻湧,暴跳如雷。
事實上,唐蜜多少萌生了幾分掩口不及的懊惱,但她必須繼續無理取鬨下去——很多時候,女人不並是不知道自己錯了,而是為了麵子,或是為了證明男人愛自己,她隻能選擇將錯就錯。“你是不是想打我啊,你打啊!”看著金浩然攥緊的拳頭,有一股委屈從心底升起,瞬間衍化成雨水,大雨落幽燕。
“我……我……”
唐蜜等不及小耗子的申辯,拿起包包直奔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