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蘇:“?”
“您不會忘了,他之前怎樣對您了吧?他可是……想將您囚禁起來。”鴉幽紫的瞳孔裡瞬間泛起冷冽的寒光。
“那是因為克裡斯汀被汙染了!”唐蘇蘇反駁道。克裡斯汀清醒的時候,還讓她快點離開。那副模樣,就好像是有兩個人格爭奪主權。
“魔神種子,隻會放大**、貪念。”鴉慢悠悠道,“而不會憑空捏造情緒。
大多數時候,理智和情感都處於平衡狀態,在理智的壓製下,主人會控製自身情感。
魔神種子則消磨理智,無限放大偏執的情感,甚至……”
他說到一半,瞳孔幽幽地盯著唐蘇蘇,“會讓宿主去實踐潛意思裡瘋狂的願望。”
“你是說……克裡斯汀他……”唐蘇蘇驚訝得無語倫次。
“他潛意思裡就想囚禁您,得到您。”鴉聳了聳肩膀,私心讓他沒有把全部說出來——這種潛意思,可能連主人自己也並未察覺到。
鴉繼續道,“如果告訴他,我們可不會這麼順利。空間之神最擅長空間禁錮、追蹤,若他下定決心要阻攔,還挺棘手的。”
唐蘇蘇注意到,他說的是棘手,而不是不可能。
“等一下……”唐蘇蘇突然想到,“去無儘之海,難道隻有我和你?”
鴉瞬間瞪大了紫眸,看樣子似乎有點生氣,像是一隻炸毛的貓,“那您還想要誰一起去?!”
那模樣,活像是抓到老公出軌的小媳婦。
一副如果你要叫彆人一起,我就撂攤子不乾的姿態。
那炸毛的模樣讓唐蘇蘇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她就是問一問,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而且,他這幅反應,反而讓她更加猶豫了。
她道,“隻有我們兩個……不太好吧?”
“哪裡不好了!”鴉滿臉都是不滿,抬眸看向她,“你不相信我嗎?”
唐蘇蘇認真地點了點頭。他可是有前車之鑒的!
鴉:“……”
他哼了哼,指尖彈出一縷墨紫的火焰,朝唐蘇蘇指尖飄蕩而去。
唐蘇蘇下意識地收回手,那宛如火焰一樣的幽紫色半透明物體已經親昵地纏上了她的食指,出乎她意料的,這火焰並不燙,反而帶著絲絲的涼意。
靈魂之火。
幾乎在觸碰到的時候,唐蘇蘇腦海裡就自然而然出現它的訊息。巫妖和死靈法師控製亡靈,便是在他們靈魂之火中刻下契約,如果違背契約,亡靈便會灰飛煙滅。
“這是我二分之一的靈魂。”俊美的青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眼角都滲出了幾分晶瑩的水珠,那語氣,就跟說‘你今天吃飯了嗎’一樣,“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嗎?”
“你認真的嗎?”唐蘇蘇忽然覺得手上那縷魂火變得灼燙了起來。
那幽紫色的魂火之中,隱約可以見到一隻蜷縮的小寒鴉的影子。
擁有二分之一的靈魂,就掌握了他一半的性命。
“誰讓你那麼麻煩的。”鴉撇了撇嘴,抱怨道。
唐蘇蘇,“……你不怕我直接捏碎它嗎?”
“哦。”他表情淡然地讓唐蘇蘇懷疑到底是誰的把柄握在誰的手中,“你又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第一次,被她的聖光之矢射中。
第二次,闖進聖潭,被結界重傷。
反正他每一次重傷,都會在深淵的業火裡重生,似乎擁有無窮無儘的生命。
他曾經試圖弄清楚這是為什麼,但一直沒有找到答案,因為每次重傷瀕死後,他都會完全失去意識,等他再次恢複意識,不知為何就到了深淵業火中,根本讓他找不到任何線索。
唐蘇蘇瞠大眼睛,“我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
“創世紀和舊世紀。”鴉哼了哼,“還挺疼的。你不記得沒關係,我還記得。你可要記得負責。”
唐蘇蘇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人在家中做,鍋從天上來!
她不滿地辯解,“那不是我。”不能因為她繼承了神格,就把所有鍋都往她頭上推吧?
鴉微微抬起下顎,眯眼看向她,“你不想負責?!”
唐蘇蘇:“……”
“唔。”寒潭裡響起一道低低的嚶嚀聲,克裡斯汀醒了。
唐蘇蘇隻是視線轉了一下,鴉就消失了。
克裡斯汀意識似乎還處於渙散中。
“克裡斯汀 ,你沒事吧?”溫和的聲音一下子拉回了他的思緒。
零碎的記憶片段滑過,他冷清的灰眸中映出少女那張關切的臉。
唐蘇蘇的手被猛地一把抓住,力道大得驚人,似乎是怕她下一秒就離開。
她驚愕地看過去,看見青年下顎繃出冷厲的線條,僵硬冷峻,“蘇……姐姐,我……有沒有做奇怪的事?”
微妙的心虛讓他重新喚起了之前下意識不想承認的兩個字。
他隱約記得,他當時心情很不好,那古怪的低語聲在他腦子裡越來越響,焦躁、不安、所有負麵情緒被無限放大,他似乎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唯一的一絲理智,讓他空間轉移到了寒潭周邊。以前每次病症發作,隻有極冷的北境寒淵之水,才能讓他逐漸冷靜下來。
他視線緊緊地盯著唐蘇蘇,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看見少女默然不語的表情,握住她手腕的手越來越緊。
忽地,他聽見眼前的人輕快地回答,“抓著我的手,哭著喊著說姐姐不要走算不算?克裡斯汀都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那語氣像是縱容著自己調皮的弟弟,帶著幾分寵溺。
說出來的內容,也足夠讓這個以執法嚴明、冷酷鐵血聞帝國的大都督顏麵儘失。
但克裡斯汀反而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沒有鬆開手,“那你會走嗎?”
唐蘇蘇張了張嘴,又忽地想起鴉的話。她半開玩笑地道,“我遲早有一天要回故鄉啊。克裡斯汀,這裡不是我的家。”
右手上忽然傳來的力道微微一緊,如綱澆鐵鑄的手銬,青年的瞳眸像是反光般泛著冷光,宛如一張密織的大網。
“不過,我家鄉比較特殊,也許我已經回不去了。”少女眉眼間露出幾分苦惱之色,“如果回不去,克裡斯汀會收留我嗎?”
“嗯。”青年疏冷的眸底泛起一抹亮光,鬆開抓住唐蘇蘇的手,冷峻的臉似乎稍稍緩和了一下,“好。”
唐蘇蘇輕輕歎了一口氣,眸光悄悄地撇了眼右手腕——
白皙如瓷的皮膚上,一道紅痕分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