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祝賀各位新生通過考核。”主席台上主講的老師白沙也認識,那天她在試煉場的終點線見到過對方,這位老師刻板而堅毅的氣質給白沙留了不小的印象,“你們都是藍斯洛星新一輩中的佼佼者。如果你們不夠優秀,你們就不會有資格站在我麵前。”
“各位都知道,我們西區分校實際是軍校預科班。為什麼這麼一個大禮堂的人,我們卻以‘班’這個單位衡量呢?因為我明確地告訴大家,等到三年後,你們才能參加聯邦統一的軍校錄取測試。但能在這兒撐過三年的,以往屆的數據來看,不會超過新生總數的百分之二十。”
“也就是說,三百新生,最後隻有六十人會參加聯邦的統一考試。不要問我剩下的人去了哪裡,他們都是失敗者。失敗者當然呆在失敗者應在的地方,就如同垃圾就該呆在垃圾堆裡——”
他忽然提高聲線,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衝著軍校預科班中的‘軍校’二字來的。沒錯,考上軍校,你們就能擺脫藍斯洛這個落後的星球,從垃圾堆裡爬出去活出個人樣。但你們之中有幾個能被軍校錄取,這不是我能決定的,隻有你們自己能決定!”
“現在,全體都有,出門繞操場二十圈,然後上主席台來一個一個喊你們要上的軍校名字!如果跑完沒力氣喊,或者喊的不夠大聲,今晚你們就給我卷鋪蓋走人!”
老師一拍桌,淩厲的喊聲透過播音設備排山倒海般向學生們衝來,像是隻猛獸在恐嚇一群羔羊。
不過這些學生是經過了“魔鬼之路”洗禮的,大家也沒多說什麼,很快自覺排好隊伍向外走去。西區分校的操場極為空曠,和當初的試煉場差不多大,頂著烈日跑完二十圈,雖然有些累,但大部分人都還能自如行走。
回到禮堂後,由老師一個一個報名字,讓他們上台宣講自己的誌願。這次名字的順序是打亂的,倒沒有再根據入學考試的名次來排。
主席台明明隻有兩米高,但站上去的學生們都一副如臨深淵的模樣。有的學生在流汗,有的學生在哽咽,他們顫抖著嘴唇報出自己理想中的軍校——但凡語氣中帶著一絲惶恐和不確定,老師就會大聲要求他們重來。
白沙看著看著,發現大部分學生都很務實。他們不選中央軍校或是聖西爾軍校這種類似癡人說夢的誌願,而是選擇九大軍校中排名中遊的軍校,偶爾有兩個膽子大點,報的是排名很靠前的軍校。
白沙相信其實也有一些學生想報中央軍校和聖西爾軍校……但老師的眼神鋒利如刀,學生們很容易在這眼神下質疑自己,覺得“我不配”。
直到亞寧打破了這一僵局。
他吊兒郎當地笑著走到主席台上,頂著老師要吃人的目光,主動把台上的話筒朝向自己,聲嘶力竭喊道:“我的誌願是聯邦中央軍校,指揮係!”
他喊的很大聲,很有元氣。
站在一邊差點被震聾耳朵的老師:“......”
沒錯,在長達數年的爭論後,靜怡和亞寧終於就“是上中央軍校好還是聖西爾軍校好”達成共識。現在他們都選中央軍校。
台下的學生們爆發出一陣輕輕的騷動。
老師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把亞寧踹下去,喊下一個。
靜怡麵無表情地走上主席台,擲地有聲地說:“聯邦中央軍校,機甲單兵係。”
所有人:“.........”
靜怡轉身向老師鞠了一躬,快步邁下主席台。
有了亞寧和靜怡打岔,現場的氣氛明顯輕鬆了一些。
此後,又有許多少年亮著雙眼,站上主席台,認真喊出了自己的誌願。
白沙站在台下,伸手為他們鼓掌。她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如高考誓師大會般的氣氛,懷念之中又覺得有些感慨。
“好了,最後一個——新生編號零零一,白沙,上來講你的誌願。”
誰也沒想到,白沙被刻意安排在了最後。
白沙神情自若地出列,慢慢踏上主席台,卻在話筒前遲疑片刻。
她輕輕歇口氣,抬頭,目光平淡地直視台下所有人的臉孔。
“白沙,誌願是聯邦中央軍校,機甲師係。”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她後半句的聲音稍稍輕了一些,卻沒人要求她重來。
“君子憂道不憂貧。”她說道,“沒人規定邊陲星不能出一個機甲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