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二合一(2 / 2)

少年………

少年深吸一口氣,一邊全心跟幽靈蟲糾纏,一邊對白沙喊∶“為什麼還不走?”

隔得太遠,他也不知道白沙從飛行器上拆了什麼東西下來。

隻見白沙在那兒一陣敲敲打打,又暴力拆卸了一架飛行器,最終搭建出一座類似炮台的東西。少年定睛一看,那炮口正是飛行器的火力推進器!

“星蟲總該怕火吧!”白沙擦了擦頸間的汗水,“用火.槍.轟它!”

少年沒有說話,沉默地駕駛著機甲奔過來,將白沙製造的□□到肩上,一個翻滾躲過星蟲的掃尾,對準星蟲摁下開關。

猛烈的火蛇瞬間從炮口噴湧出來,後坐力令機甲都微微向後挪動一厘。幽靈蟲哀嚎一聲,軀體被灼出大片傷口。它反身向機甲所在的方向一咬,機甲持著火.槍翻身跳躍,卻在空中被幽靈蟲突然顯形的尾部給重重掃了出去。

銀白色的機甲撞在岩壁上,激起無數碎石與塵灰。它想要爬起來,但之前身上若隱若現的金色火花卻忽然爆裂,發出滋滋的聲響。

白沙遠遠看著,那架機甲的能源還沒有破損,也沒有缺胳膊斷腿的,理論上應該還能再戰幾個來回,但它偏偏就像是哪根筋搭錯了似的,有失去控製的傾向。

她心裡大致有個猜測,對機甲喊道∶“我造的那玩意兒也是個炸彈!你等會兒找時機把它丟出去,我來引爆。”說著,她也將手上激光槍的輸出功率開到最高。

接下來兩槍,會耗儘她所有能源。

機甲在原地停頓兩秒,撿起地上的長刀衝了出去。機甲一刀插進幽靈蟲的軀體,在幽靈蟲掙紮時任它將自己拋至失重狀態,隨即開啟飛行狀態升至高空,一手將白沙製造的火.槍給丟了出去。

白沙站在地下堡壘的石質平台上,舉起槍,凝心靜神,全身的注意力都灌注在那唯一的目標上。她感覺到自己的視野在變得超常清晰,有什麼力量在她的骨血裡薄欲出———

激光子彈擊中,耀目的火光和熾熱的風浪一同向白沙的麵門襲來。但白沙卻如同與外界隔絕一般,沒有受到半點的傷害。

隻是在剛才的瞬間,她的耳邊似乎響起了某種鳥類清洌的嘹唳。

隱約中,她緩過神來————剛才她是幻聽了?

巨大的爆炸讓整座地下堡壘都陷入了震動。地穴向下陷落、岩壁寸寸開裂。漫天的沙石即將滾落之際,白沙看見那架銀白色的機甲也被爆炸的風浪給推了出去。

星蟲在火焰中劇烈掙紮,它已無力再維持任何隱身的狀態。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它爆發出超常的凶性,不死不休般伸長脖頸,揪住機甲狠狠地咬下。

機甲瞬時報廢,駕駛室裡的身影暴露出來。

眼看幽靈蟲要仰頭把少年連人帶機甲一起咽下去,白沙再次抬手舉槍,對準的卻不是星蟲的腦袋,而是在地下堡壘中懸浮的那顆金屬月亮。

子彈擊中那顆黯淡的孤月,似一道流星與它彙合。金屬月球平衡多年的磁場崩潰,筆直地沉落。

正好砸在幽靈蟲的脊柱上。

……

一陣地動山搖之後。

重歸寂靜的地下堡壘裡響起輕輕的咳嗽聲。

白沙堆在身前的大小石塊推開,深一腳淺一腳地爬出來。

她一眼在那堆廢墟裡看見了那架銀白機甲的殘骸。

白沙深吸一口氣,把機甲的半部殘骸從廢墟裡刨出來,用力撬開機甲駕駛室,把半身染血的少年給拖了出來。

白沙把人平放在地上,腦袋湊近他的胸膛去聽他的心跳。

萬幸人還活著。隻是陷入了昏迷狀態。

白沙撩起他的上衣,在對方纖瘦的腰上看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估計是剛才被幽靈蟲的尖牙貫穿留下的。被星蟲咬傷留下的傷口必須儘快消毒,白沙環顧一片狼籍的四周,解下自己一直背著的水壺,用裡麵的烈酒來衝洗對方的傷口。白沙還隨身攜帶了幾卷繃帶,全給他纏上了。

等白沙忙完這一切,視線剛瞥向少年的臉,就發現他的眼睛正幽幽地睜著,靜地看著她。

白沙被嚇了一跳“……我說你醒了能不能吱個聲啊”

少年緩緩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淡淡陰影,沒有答話。

你們軍部的人到底什麼時候來白沙說道,雖然被我們剛才那麼一弄,通往地麵的洞口很可能已經塌了。但以軍部的本事,重新挖條道出來也不難吧”

……前線戰事吃緊。少年啞著聲回答,除非給他們發送s級警報,否則他們不會立刻過來。”

幽靈蟲有隱匿自身精神力的特殊力量。它悄無聲息地繞過軍部的感應網,來到寒波星獵食產卵,寒波星必將迎來一場全麵的封鎖排查。”他說道,“如果你想離開寒波星,那就趁現在。”

他分明把白沙全給看透了。

他知道她的身份是偽裝,估計樣貌也是偽裝。但那又如何?

他們並肩作戰殺死了一隻星蟲。這已經證明白沙比他遇見的大部分人都要可靠。所以他不介意把人放走。

白沙輕輕歎口氣,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我離開,你怎麼辦?你可是受了重傷。”

沒有救援,他完全有可能死在這兒。

白沙伸手輕拍少年的臉,把他臉上的血跡拂去明明都沒力氣動彈了,就彆這麼嘴硬了。

等把他臉上的血和灰塵都擦乾淨之後,白沙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還是這樣看著順眼。

無論少年的性格如何,這張臉還是很符合白沙的心頭好的。

糟了,把那些蟲卵給忘了。白沙沒看少年的表情,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發,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說著,她提著匕首摸進地底深處的那條隧道。萬幸幽靈蟲給自己選的老巢夠深,周圍的土質結構也很穩固,她順利找到了之前那一批星蟲卵。

她用刀割開那層果凍般的卵囊,蟲卵中的黏液和人類的血肉殘渣流了一地。尚未發育完成的星蟲幼體離開卵囊,弱弱地哀叫幾聲,被白沙一刀斷了生息。

就這樣,等她把所有的蟲卵徹底殺死之後,她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一股腥臭又黏膩的味道。白沙低頭聞了聞自己握刀的手,險些直接吐出來。

她臉色難看地離開隧道,回到原來的位置,發現少年又昏迷了過去。他墨色的短發被汗水濕透臉上的神色沒有痛苦,甚至堪稱平靜,隻是蒼白的下唇克製不住地輕輕顫抖。

白沙“……”

果然還是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

無論是他,還是她自己。

白沙又去搜尋了一遍飛行器,找到了幾個軍備箱,從裡麵挑出一副軍用的外骨骼裝備給自己套上。她沒用過這玩意兒,但她分析過這東西的設計圖,因此使用起來毫無生澀之感。外骨骼裝備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力量增幅,這對現在的白沙而言實用無比。

有了外骨骼裝備的幫助,她輕而易舉地把昏迷的少年扶在肩上,另一手拿著之前拆飛行器剩下的材料,打算再弄個小型炸彈出來。

……

寒波星,淩晨一點。

距離霍曼和白沙來到寒波星僅僅過去一天,但在這接近三十個小時的時間裡,他們倆幾乎都沒怎麼合過眼。

霍曼坐在寒波星航空港附近的街角,一口接一口往自己嘴裡灌酒。

他後悔了。他不該為了避免和軍部接觸跑得這麼快。幾個小時過去,白沙都沒有趕到赴約的地點,明顯是出了什麼問題。但他再給白沙的光腦發送信息,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氣溫持續下降,灰蒙的天空飄起小雪。

霍曼決定停止無用的擔憂,重回前線尋人。

就在這時,一個纖瘦的身影緩緩地向他踉蹌而來——是去除了偽裝的白沙。她把身上的外衣、舊光腦、武器全都丟了,銀灰色的長發淩亂地披著,唯一留在身邊的是她肩上扶著的陌生少年。

“老、老師……”白沙看起來簡直快要斷氣了,“救命…”

霍曼急忙把人給接過來,發現那少年滿身的血,問“怎麼回事這人是誰”

他是我在戰場上撿的。白沙喘了口氣,揮手,這些都不重要,當務之急是我們得馬上離開寒波星。寒波星上出現了幽靈蟲,馬上就要全境封鎖了。”

S級星蟲霍曼神色一變,他很快理解了白沙的意思,不應該啊,如果軍部發現了幽靈蟲的蹤跡,現在寒波星的航空港應該已經關閉了。”

白沙說道“因為我還沒通知他們呢。”

霍曼“”

“咱們趕緊回家。”白沙神色疲憊地說,“我在他們的軍用通訊器上留了信息,大概兩小時後才會發送。我們得趕緊坐星船回去,不然就來不及了——不過這家夥怎麼辦,他能坐星船嗎?”

霍曼“你為什麼不把他丟去醫院”

白沙“他是聯邦軍部的上尉。傷成這樣,人家一驗身份不得把我給扣下”

霍曼“”

就在師徒兩人麵麵相覷的時候,霍曼腕上的光腦忽然響了起來。一接通,居然是老廖。

老廖的聲音憤怒而低沉,像是醞釀著一場雷暴∶“霍曼格萊斯,你個混蛋,你是不是把我的學生拐到戰場去了?我說了,白沙做一個機械師照樣是天才,她沒必要接受你那些嚴苛的訓練和變態的精神力檢測方法。你居然還敢帶她上前線你————”

“咳咳,老師。”白沙衝著光腦露出一個笑容,“我還在,我沒事!”

老廖一看見白沙,表情和語氣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真的沒事?那你們現在在哪兒

白沙“寒波星。”

老廖呼吸一滯,梗著脖子打算繼續罵人,卻被白沙岔開話題∶“我們很快就回去了,但是航空港這邊出了點問題。我的偽裝和假身份都丟了,沒法登上星船。”

通訊那頭的老廖深深吸了口氣,板著臉說∶“我有朋友在寒波星,你們可以乘他的私人星船回來。我馬上聯係他。

幾番折騰,總算有回去的方法。

霍曼和白沙對視一眼,雙雙鬆了口氣。

……

回到藍斯洛星,霍曼帶著少年去處理傷口,讓白沙自己先回慈育院。

白沙搖搖晃晃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她現在除了好好睡一覺之外,什麼都不想乾。

此時正是藍斯洛星的下午,豔陽高照。幾個六七歲的孩子圍成一圈,在院子裡嬉笑打鬨。

他們發現了路過的白沙,向往常一樣歡快地跑過去,想抱著白沙的腿撒嬌,卻在離白沙幾步遠的位置突然停下腳步,捏著鼻子,露出古怪的表情。

“白沙姐姐,你去哪裡了”某個孩子用稚嫩的聲音問道,“姐姐,你身上好臭。”

白沙一愣,抬起自己的胳膊聞了聞,露出一個麻木的表情。

“那是因為姐姐去海鮮市場殺魚了。”她說道,“都是為了生活,等你們長大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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