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靜怡抬頭,正好對上帕爾芬的眼睛——卻見她的雙眼已經被濃黑色覆蓋,臉頰似乎也爬上了幾根烏青的血絲。
“這什麼鬼?”嚴靜怡疑竇頓起,雖然帕爾芬表現地確實實力不錯,但直覺告訴她不能再這麼打下去。嚴靜怡側身躲過一擊,快速欺身上前,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匕首攻向帕爾芬下顎。帕爾芬抬頭躲閃,嚴靜怡的下一刀卻劃向她的腰際。隻見她刀尖直立,沒有絲毫猶豫地戳進了機械裝甲的某個地方,刀身翻轉,帕爾芬身上的機械機甲頓時開始爆出滋啦啦的雜聲。
嚴靜怡在地下拳場混了那麼久,對市麵上大部分型號的機械裝甲都如數家珍。帕爾芬挑的這款,不怎麼碰巧,正是敏捷增幅最高但防禦最弱的一種。對付這種裝甲,嚴靜怡閉著眼都能找到對方的弱點,直接讓裝甲毀壞故障。
接下來,嚴靜怡找回了主場,拳腳連連攻向帕爾芬的裝甲已經有了殘缺的部分。
期間,帕爾芬瘋狂地想要反抗。她的招式猛烈,像在陷阱中掙紮的野獸。但嚴靜怡的反應理智、冷靜、從不出錯,匕首在她手上揮舞出一種犀利的美感,寒光閃爍,反倒將帕爾芬的一舉一動壓製其下。
最後,嚴靜怡一腳踢飛了帕爾芬的麵盔,把人成功踢暈了過去。
“她瘋了。”嚴靜怡說道,“我們還是趕快通知校醫比較好。”
亞寧上去檢查帕爾芬的狀況,發現她除了臉色蒼白地像紙、額頭正在滲血之外,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異常。
靜怡有些不信邪,伸手掀開帕爾芬的眼皮,發現她的雙瞳已經恢複正常,那層籠罩著眼睛的濃黑色也已經褪去了。
什麼情況?
不久後,校醫趕到,初步鑒定帕爾芬生命體征平穩,隻是極其虛弱,且有中度腦震蕩。
中度腦震蕩已經是不輕的傷勢,讓靜怡開始懷疑自己剛才下腳是不是太重了。
而帕爾芬、嚴靜怡由於私自鬥毆致同學受傷,每人記一次大過,寫五千字檢討。
帕爾芬·路齊人還暈著,當然是沒法寫什麼檢討。靜怡似乎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但是檢討不得不寫,否則主教官就讓她禁課。最後她滿臉黑氣地回了宿舍樓,亞寧緊隨其後,說要開解開解她。
而白沙則被當做三人組的代表,被老師扣在教室裡,苦口婆心地教訓了整整一個小時。
“本來還以為你們都長大了,懂事了,沒想到你們悶聲不響,就憋出了這麼個大事來!”老師把保溫杯重重懟在桌麵上,暗含怒氣地說,“現在人已經在保健室裡癱著,沒個十天半月都好不了,說不定還要影響到選拔考試。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下這麼重的手?”
白沙無語望天:“老師,您覺得如果是帕爾芬比靜怡更強,她打架的時候會留手嗎?”
“詭辯。以帕爾芬·路齊的性格,她要真比你們強,怎麼可能還老纏著你們。”老師揮手,表示不吃白沙這套。
白沙笑道:“老師,你這話聽起來可不像是對帕爾芬同學的讚美呀。”
老師梗了一下,歎息一聲,語氣稍顯溫和地說:“我知道,這回也是帕爾芬先跟你們挑起的決鬥。但畢竟靜怡現在一根頭發絲都沒傷著,而路齊家的姑娘還昏著沒醒,學校肯定是要表現出一個態度的,否則路齊家怎麼肯善罷甘休呢?”
說完,老師頓了頓:“有時候,適當的服軟並不丟人。你看我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是得忌憚路齊家的報複。我從來都是大大方方承認的,並不以此為恥。還有,你們三個眼看著就要升入軍校,這時候陷入這種爛攤子,不值當,知道嗎?”
白沙敷衍地點點頭,將視線轉移到彆處:“那您說我該怎麼辦?”
老師沉吟片刻:“上個門,隨便送點什麼禮物道個歉,就到此為止。”
這話也是不準備繼續追究嚴靜怡的意思。
白沙秒懂,出了教師辦公室直奔學校的小商場,在商場裡逛了半天,選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果籃和兩罐安神補腦的魚油,心痛地刷了錢,挑了禮品袋裝好,打算前去裝模作樣慰問一番。正好,校醫院那邊說帕爾芬已經醒了。趁她昏昏沉沉的,沒力氣給白沙找麻煩,白沙就準備打上門去完結這樁事。
校醫院雖然寬敞,但是總共隻有兩個隔間。白沙去的時候,門半虛掩著,接診台邊上什麼人也沒有,其中一個隔間的告示牌上亮著帕爾芬的名字。
白沙提著禮物走過去,還沒進門,就聽見一聲極為響亮的巴掌聲。
“......!”她下意識用精神力屏障把自己包裹起來,掩藏氣息,然後無聲地摸到那間病房的窗口。
帕爾芬已經醒了,滿臉病容,原本耀目的金發都顯得黯淡幾分。她麵前站著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雙鬢微白,但依舊容光煥發,和年輕人沒什麼兩樣,渾身上下的裝扮都散發著“我很貴”的氣息——剛才就是他出手扇了帕爾芬一巴掌。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彆再去找那幾個學生的麻煩?”中年男人滿臉怒容,“都已經幫你爭取到了保送軍校的資格,你隻要好好的讀書、畢業,將來做一個人人尊敬的治安官,有什麼不好?你偏要一意孤行,路齊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帕爾芬撇過頭去,一言不發,大有種你乾脆就打死我的架勢。
中年男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真要對付他們也就算了,可你看看,你使的都是什麼手段?你居然敢偷用我書房裡的實驗藥劑?要不是這次被我發現,你但凡再多用那麼一毫刻,你就完蛋了,你知道嗎!”
“我為什麼偷偷用?還不是因為你不肯給我!”帕爾芬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她咬著牙,臉部扭曲地說道,“你自己用,給哥哥用,就是不肯給我用,你們還想瞞著我!我也是家裡的一員啊,究竟自私的是誰?”
“我自私?我——”中年男人高高揚起手,似乎還想給帕爾芬來一巴掌,但過了半晌,那個巴掌也沒有落下。他就像是突然卸了力氣,滿眼的疲憊之色,再也說不出什麼訓斥的話來。
“帕爾芬·路齊,從今天開始,你就給我乖乖回家,不準邁出家門一步,直到選拔考試的那天。”中年男人冷酷地說道,“如果你再擅作主張,那你就等著被關在家裡一輩子,軍校也不必再去上了。”
說罷,中年男人轉身就走。
白沙屏息凝神,中年男人推開門,沿著走廊出了醫療室,期間連個眼神都沒落在白沙身上——明顯白沙的精神力屏蔽是成功的。
白沙隔著窗戶望了眼帕爾芬,發現她突然將頭埋進被子裡痛哭,覺得現在大概也不是進去送禮的好時機。
她想了想,把禮物留在醫療室大廳的接診台上,留下一張署了名的慰問卡,轉身離開。這就算她已經來過了吧。
她回到宿舍,靜怡還坐在桌前寫檢討書。她握著筆,背影硬生生凸顯出了握著刀的架勢。
“我去看過帕爾芬·路齊了。”白沙歎息一聲,“她大概已經沒事了。”
靜怡冷笑一聲:“以他們家的醫療資源,她能出什麼事?”說著,惡狠狠地將紙翻了一麵,繼續寫,“以後我看見帕爾芬和姓路齊的人都繞著走。遇見他們就準沒好事。”
“這點我讚成。”白沙回憶著剛剛自己在醫療室看見的一幕,把事情跟靜怡簡單敘述了一下,輕聲說,“今天帕爾芬的異常事關路齊家的秘密。還好,我們今天在校醫院什麼都沒有說。以後,我們也要表現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否則隻怕會招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