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帝國醫學院的壓力尤其大。
為了有效利用嗜星蟲來克製病毒,醫學院將全國各地的病毒學、生物學、基因學專家全部聚集在了一個組織裡,共同探討。
從前,嗜星蟲的標本數量有限,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實驗機會。好消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研究,他們已經掌握了安全增殖嗜星蟲的方法。不管怎麼說,至少不會再出現嗜星蟲樣本緊缺的窘境。
在格雷茲家族的允許下,他們甚至給薩默爾的遺體做了檢查,想看看薩默爾是怎麼保持嗜星蟲和病毒在體內的平衡——最終答案隻有一個:他是靠出眾的天賦和強大的精神力硬撐下來的,再加上他為了隱藏身份深居簡出,平時不駕駛機甲,不常使用精神力,這才活到現在,沒有在病毒的催動下癲狂而死。
“參照薩默爾的例子,我們可以馬上製作出相似的病毒抑製劑,根據個人的情況注射,很快就能喚醒那些中病毒的學生。”實驗組的某個專家向皇帝回報,“有我們科學的調控,病毒抑製劑應該不會帶來太大的副作用,不至於讓學生們被星蟲吞噬血肉。但治療後的結果,和薩默爾是相似的,不能駕駛機甲,不能使用大量的精神力,甚至要儘量控製情緒的穩定,才能保住軀體的健康。”
如果是一般人,不能使用精神力也就算了。
可他們都是軍校生,禁止使用精神力相當於毀了他們的前途。
或許有部分人可以轉去艦隊工作,但……
皇帝是一邊處理政務一邊聆聽彙報的。聽完之後,他手下的筆未停,問道:“還有沒有進步的餘地?”
“有。病毒抑製劑還有進步的可能。我們也已經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除了幫助已患病的人延緩病勢外,還可以研製一種有預防作用的防護劑。抑製劑和防護劑的原理是相通的,但‘提前預防’能大大降低病毒對精神的損害性。”專家提交報告,有些無奈地說道,“但是對於目前已經昏迷的學生而言,越早讓他們清醒越好。他們可能撐不到新一代抑製劑的問世。”
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帝國醫學院已經找到了喚醒學生們的方法。但他們沒有第一時間行動,明顯是事關這些學生的前途……沒有皇帝的首肯,他們不敢動手。
大約五秒後,皇帝說道:
“那就讓他們早點醒過來。”
前來彙報的專家歎息一聲,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但難免還是覺得惋惜:“是,陛下。”
這些學生可都是四大軍校中的精銳。
雖然總體來說,失去一屆精英,不會對阿瑞斯帝國的軍事結構造成太大影響,但每個學生都是珍貴的人才。對於他們自身和養育他們成才的家庭而言,這無疑是個殘酷的決定。
不過皇帝陛下既然這麼發話了,自然會負責後續的安撫工作,帝國醫學院的人也能安心地放手一搏。
彙報人向皇帝行禮告退,剛剛轉身,手腕上的光腦突然閃動了一下。
他查看完信息,整個人頓時僵在原地,隨後緩緩睜大眼,又轉回身來,難掩激動地跑向皇帝的書桌:“陛下,那些學生都姓醒過來了!”
皇帝:“……?”
“好像是皇儲殿下。”對方雙眼發亮地說道,“殿下去病房裡轉了一圈,似乎發動了‘共鳴’。然後昏迷的學生就都醒過來了!”
皇帝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沒想到皇室的‘共鳴’還有這種效果。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還沒興奮完呢,這位專家就又收到了一條信息,頓時如卡膛的機關槍般啞了火。
皇帝:“……又怎麼了?”
“醫學院的人說,這些學生身體裡的病毒全都不見了。”
專家明顯認為這一現象違反常理,眼中滿是迷茫的神色。很快,他有了某種推測。他抬眼想對皇帝說什麼,但欲言又止。
皇帝明顯也想到了其中的問題——
病毒絕不會輕易消失。如果羅寧家的“共鳴”就能讓病毒消失,那白銀中樞何必費心布置?
病毒不會消失,但會轉移。
皇帝深吸一口氣:“皇儲呢,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這正是專家剛才欲言又止的原因。
“皇儲她……剛剛昏迷了。”
……
另一頭。
帝國醫學院的住院部已經亂成一團。
先是皇儲突然在病房裡開啟了大範圍的“共鳴”——當時甚至有不少正在工作的醫生和專家也被拖入其中。畢竟,但那隻銀藍色的玄鳥在眼前振翅而過的時候,沒有人能抵抗得住加入“共鳴”的本能。好在帝國醫學院采用的都是最先進的機械,一些基礎工作都是由機械完成的,所以他們發會兒愣也不影響病人的監護和治療。
等他們緩過神來,精神力共鳴結束,突然他們的監控係統就一陣亂響——
隔離病房的學生們醒過來了。
剛剛蘇醒的學生們有各種不同的狀況,醫護人員們忙著為他們做檢查。最後檢查出的數據讓人大跌眼鏡:他們身上的病毒無故消失了。
然後他們在某張空著的病床上找到了白沙。
她靜靜沉睡著,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眉目安詳中透著一種詭異的滿足……
“!!!”醫生和專家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當即為皇儲殿下安排了一大堆身體檢查。甚至有些人擱置了手上的工作,先來處理皇儲這邊的問題。倒也不是他們看人下菜碟,覺得皇儲身份高貴,應該先治她,而是大家心中都有了隱隱的猜測,知道皇儲殿下絕對是做了什麼才讓昏迷的學生們好轉了。幫白沙做病毒檢測的醫生甚至忍不住哽咽了兩聲,雙眼泛紅地看著白沙被送入巨大的白色掃描儀中。
掃描儀運轉的同時,岑海雲也聞訊趕來。岑海雲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的是剛醒來不久的岑月淮。岑月淮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仿佛下一秒人就要厥過去:
“殿下!……嗚嗚嗚咳咳……。”她哭一聲,吸一口氧氣,然後接著哭。
亞寧和嚴靜怡原本是跟著白沙來的,聽見白沙昏迷後馬上趕到現場。
“閉嘴,哭喪呢你。”嚴靜怡忍下罵人的衝動,深吸一口氣,對岑海雲說,“能不能把她推回病房去?”
岑海雲也正有此意。
“彆動我!我自己走。”岑月淮做了個深呼吸,把眼淚憋回去,然後控製著輪椅緩緩地停靠在走廊的角落裡,“我要等著殿下醒過來。”
岑海雲揉了揉鼻梁,跟一旁的醫護要了隔離裝備,說:“我也進去幫忙吧。我以前就是負責監控殿下精神力發育狀況的。”
監控皇儲的健康也在岑海雲的職責範圍內,於是檢測室的人放她進去了。
檢測持續了整整四十分鐘……一般來說,半個小時就能出結果。檢測時間過長,說明他們在不斷複核數據,甚至進行二次檢查。
再之後,塞西爾·羅寧也趕到了醫學院。
皇帝和他的護衛把等待室和走廊擠了個滿滿當當。本來還有不少人在等待皇儲的檢測結果,都被皇帝冷著臉趕走了。
即使皇帝有心隔絕那些窺探的視線,但皇儲昏迷的消息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各大家族。不少家族想派人過來關切一番,但都被皇帝嚴詞拒絕。
又一小時後,檢測室的門終於打開。
走出來的醫務人員和專家們疲憊不堪。岑海雲也是其中之一。她摘下麵罩,神情中雖然有淡淡的忐忑和疑惑,但沒有任何悲痛或是哀傷。她甚至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導致她的臉色看起來相當微妙——
“殿下沒有被病毒感染。”岑海雲宣布道,“她隻是耗費太多精神力,需要靜養。”
此話一出,不少人頓時鬆了口氣。
隨後,皇帝下令,把周圍的無關人員不著痕跡地驅趕到彆處。等待室裡隻剩下了皇帝和白沙的親朋好友。
皇帝這一行動又讓嚴靜怡等人繃緊了心弦。
要趕走閒人,說明岑海雲還有未儘之語。
她剛剛的說法就挺敷衍,“靜養”這個詞用的也挺模糊。白沙到底醒沒醒?如果沒醒,她還需要睡多久?這會對她的精神造成損傷嗎?這些要緊的問題她一個也沒有回答。
直到人散的差不多,岑海雲卸下偽裝,歎息一聲,直言道:“
“放心吧,殿下真的沒事。她隻是……一時間吸收了太多精神力,身體無法消化。”
“……”
在場的人們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唯有皇帝鬆了口氣。
“等等,吸收了太多精神力?”亞寧先是表示震驚,隨後提出疑問,“沙沙她還能吸收彆人的精神力?那不就是——”
“隻是吃撐了。”岑海雲點頭,“休養一段時間就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