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落了嗎(1 / 2)

銀河墜落 曲小蛐 12414 字 8個月前

第11章

“哪會不認識?她也是咱們安喬的學生啊,能考上S大的,我可不會忘。”

“…安喬的?”

江肆嗓音起得很低,尾調也拖得輕緩。

聽不出什麼情緒,更好像他並不怎麼在意這件事情。

宋晚梔垂著眼,無聲站在旁。

她沒失望,她也沒幻想過他會知道安喬中學有一個叫宋晚梔的女孩。不知道才是正常。站在光裡的少年不該看到陰影裡的角落。

沒什麼好失望的。

宋晚梔這樣想著,卻忍不住把頭更低了。

到此時她才恍然想起,她和誰都沒有說,怕的也不過就是眼前這一幕罷了。

林老師麵露意外:“我還以為你們就是因為同高中才認識。”

“我不知道,”江肆懶著聲,“她沒提過。”

“那可真是緣分啊。宋晚梔就比你低兩屆,你高三那會她應該讀高一,也是永遠年級前三,”林老師感慨道,“不過人家小姑娘跟你不一樣,她是一心撲在學習上,又聽話又懂事,不犯校規不談戀愛,哪像你?”

“我怎麼了。”

“還你怎麼?”林老師佯怒,“高中那會兒,全校誰沒聽過你的戀愛史,嗯?”

“……”

江肆停了幾秒,突然笑了:“哦,”他散漫抬眼,“原來是因為這個。”

林老師一愣:“什麼因為這個?”

“沒什麼,”江肆側過身,示意電梯間外,“那邊快開始了,您是不是該過去準備‘演講’了。”

“你這是打算支開我啊,可不許欺負學妹。”

江肆懶著聲:“一捏就碎似的,我能怎麼欺負?”

“那聊完也趕緊進來,彆搞特殊。想起你以前那些光榮事跡我還腦子疼呢。”

“嗯。”

腳步聲消失在電梯間外。

江肆眉眼間笑意一淡,他側身,不緊不慢地轉回來。

原本還隻是站在他身後的女孩,此時幾乎已經要退到電梯門上了。她正微微白著臉兒,似乎是在緊張或者害怕,仰頭盯著電梯旁的數字。

離這層還遠。

江肆盯著女孩背影,寂了幾秒,他慢慢嗤出聲笑:“還去樓上?”

宋晚梔僵了下,答不出話。

“你在安喬聽過什麼傳言,能讓你這麼怕我?”江肆過去兩步,往她身旁牆壁上一靠,長眸低低地睨下來,“難道是說看見我要趕緊跑,不然就會被我打暈了扛回去麼。”

宋晚梔輕蹙眉:“沒有。”

“沒有什麼?”

“沒有…這種傳言。”

“那你怕我什麼?”

“……”

宋晚梔想說她不怕他,可這樣說,她就更無法解釋她躲他的原因了。

見女孩仍緊繃著沉默,江肆眼神微沉,心底那點躁意卻按捺不住地焦灼起來。他習慣性地垂手去摸口袋,隨即才想起外套和煙盒都沒帶上來。

躁極之後,江肆反低了頭,哂出聲低啞的笑:“我怎麼一見你就犯煙癮。”

“什…麼?”宋晚梔聽得模糊,忍不住回眸。

江肆卻不說話了。

電梯叮咚一聲,抵達這層。

梯門打開,宋晚梔遲疑了下,還是朝他輕輕點頭:“我先走……”

“她不上。”江肆抬手一攔,同時懶撩起眼,他朝電梯裡的陌生客人漠然說道。

“?”

宋晚梔怔怔地仰臉,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了看電梯。

電梯裡的人已經從善如流地按下關門鍵。

在宋晚梔回神前,電梯合上門,無情地離開了。

她眨了眨眼,仰著江肆的乾淨眸子裡多了一絲不解,但並沒有惱怒或者不悅。

江肆眼神晦深,語調還是不緊不慢的:“為了和我撇清關係,你連校友聚會都不想參加了?”

宋晚梔張了張口。

不是。

她明明是為了他才來的。

可是不能說。

於是她又頹然地垂回眼去。

“行,”江肆冷淡地笑,“進去當你的三好生吧,我不會和你打招呼的。”

宋晚梔眼睫一抖,幾秒後她聲音很輕地開口:“你先進,我待會再……”

江肆輕嗤。

一個字也沒再多說,他轉身離開。

宋晚梔無聲地咬了下唇。

在那個人的背影即將拐出電梯間時,她突然想起什麼:“江肆——”

女孩本能往前追了兩步,卻忘了方才久站,突襲的痛感仿佛撕裂踝足。她踉蹌了下,扶住牆才險險沒摔倒。

在回神的那一秒,宋晚梔臉色驀地蒼白下去。

壓著自卑又難過的情緒,她慢慢將左腳往後縮起來。

“?”

江肆停在電梯間外,插著褲袋半側回身。

低懶俯著的漆黑眸子下,女孩扶著電梯牆站在原地,下頜尖尖地壓著,藏起了眼睛和大半張臉。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她緊緊咬著唇,迫得發白,仿佛顫栗。

“對…對不起,”女孩聲音很輕,“我昨天錯拿了你的鋼筆。什麼時間還給你會方便?”

江肆不聲不響地站在原地。

直到長廊深處,不知誰喊了他一聲。差一點伸出褲袋的手扣了回去,江肆轉回身,薄涼地嗤出聲笑:“扔了吧。”

“——”

那人再沒回頭,徑直轉出電梯間。

最後一點血色從女孩清秀的臉上褪去。

直等到那個腳步聲徹底聽不見。

低著頭的宋晚梔很慢很慢地挪出了第一步。她蒼白著臉,固執地沒去看電梯門上她的側影。她知道那看起來一定很醜。

就算那人走得再慢,她也永遠沒辦法和正常人一樣。

“正常”地走在他身邊。

·

安喬中學在P市的校友算不上很多,但合計起來,在吃飯的私房餐廳裡也坐滿了九張圓桌。

桌位安排成鬆散的九宮格,江肆自然坐在最中心的那桌。

無論什麼時間看過去,總有重疊的人影將他拱圍中間,有玩笑敬酒,有親近恭維。間隙漏出來的畫麵裡,那人與誰也是散漫疏懶,一雙桃花眼或垂或撩,總納著漫不經心的笑,眼神起落都蠱人似的。

宋晚梔坐在角落的桌旁,看那人近在咫尺,又遠在高不可攀的天邊上。

她沒什麼好做的,彆說近處一桌,即便是整個房間裡,除了江肆她也認不出哪一個。偶爾有個彆男生和她搭話,她也隻是敷衍過去。多數時間裡她就隻蘸著杯裡倒出幾滴的水,安安靜靜地在一次性桌布上描摹。

有時候是在記公式,有時候是在畫一支鋼筆,有時候是在遺憾這樣浪費消磨掉的時間,遠不如圖書館裡的書好看。

她怎麼就鬼使神差地回了“Y”呢。

宋晚梔輕輕蹙眉,低頭把杯裡的水麵吹皺了。

在她直起身前,坐旁邊的兩個同屆女生已經攀談到彼此八卦的熟稔程度——

“紀雨菲辦這場校友聚餐的目的,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近的那個晃了晃杯子,不滿嘟囔,“你看這一頓飯下來,她好幾次簡直都快貼到江肆學長身上了。”

“誰讓人家有錢。在這種地方請百來號人吃頓晚餐,那可不是小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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