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就“如何確保林老師不至因為見江肆而高血壓發作”議題,江肆梔子在安喬中學校門討論了五分鐘，終得出了一致結論：
江肆可以一起進，同時不讓林盛海認出來。
操作方案也簡單。
安喬中學門外有一整排小超市便利店,什麼亂七八糟奇奇怪怪小玩意都在老店角落裡翻出來。宋晚梔拉著江肆走進其中一間,向靠在櫃台上打瞌睡老板提出買口罩需求。
“口罩？我得找找，你倆等會兒啊。”老板打著哈欠起來,走向商店裡麵。
“？”
正在店內散漫地遊弋著視線江肆停,徐緩轉回。望著個彎腰翻找背影，他低問宋晚梔：“他聽起來不太熟悉？”
宋晚梔遲疑了，朝江肆招了招手。
江肆很自然就按著櫃台邊沿低身,讓女孩方便他耳旁說話。
確定老板還在翻找,宋晚梔才轉回來，小在江肆耳邊開口：“這個老板很少待在店裡，都老板娘打理,今天可老板娘進貨去了他才拎回來看店吧。”
“他找麼。”
“應該可以？”
“嗯。”
一分鐘後。
江肆對著玻璃櫃台上淺粉色口罩，無轉向宋晚梔，輕一抬眉。
宋晚梔想笑，又有窘：“老板，沒有彆顏色了嗎？”
“啊？小姑娘你不喜歡這個啊？”
“不我戴，”宋晚梔輕，“我男朋友戴。”
老板撓了撓頭,望向女孩身後一米八八黑衣長褲懶洋洋插兜站著某人,又低頭看了看手邊嫩粉口罩：“嘶,好像不太合適。不過成人口罩我隻找得這種顏色了。”
宋晚梔回頭，眼神無辜地看向江肆。
江肆對上視線，似笑非笑：“不行，想都彆想。”
“……”
宋晚梔想了想,無抬起手，輕輕扯了扯江肆上衣衣角。
江肆眼神一晦，喉結都滑動了。
一兩秒後，他氣笑地低頭，抽出手就“記仇”地捉住女孩手腕揣回外套口袋裡，妥協上。
江肆正要去拿，老板看著他臉型突然想起什麼：“哦對，店裡還有超大號兒童口罩，你等等啊。”
“？”
不等江肆宋晚梔反應，老板已經在櫃台裡蹲了。
這次在玻璃櫃底貨櫃裡翻了翻，然後拎出來一隻黑色塑料袋，老板打開封口，從裡麵拿出一包口罩來。
五分鐘後。
宋晚梔走在安喬中學主乾路旁樹蔭，每隔幾步，就要忍不住偷偷回眸去看旁邊江肆。烏黑碎發清雋眉眼一成不變，從高挺鼻梁中間起，半張臉卻在灰色口罩裡藏裹起來。
口罩江肆過分優越骨相撐起淩厲弧線，而隨之更顯眼——
“你快看，個男生我們學校嗎，長得好帥樣子。”
“真，不過小熊口罩哈哈，個小熊三瓣嘴也太可愛了，我弟弟八歲都不戴這種了哈哈……”
兩個穿著校服高中學妹小嬉笑著路過。
宋晚梔聽得腳步一頓，憋住笑轉開臉。剛走兩步就旁邊修長影子籠罩住，頭頂響起江肆低低啞啞略帶威脅嗓音：“還笑？”
“對不起…咳。”宋晚梔仰臉看他中途，又個小熊口罩逗破功，連忙轉開，笑忍住，眼睛卻快彎成月牙了。
幸虧這會兒還沒最後一節課，校園裡沒幾個學生老師，即便這樣，江肆身形臉以及口罩，還吸納了所有路過者100%回頭率。
又五分鐘後，他們終走高三a棟樓，沿著樓梯上去了。
高三一班位a棟最頂層，林老師所在辦公室也就在整層樓l型長廊儘頭。
最新一屆分班結果已經在期末考試後登出，高三整棟樓內都搬了進來，美其名曰在暑假之先適應一高三氛圍。這也算安喬中學一貫“優良傳統”了。
距離午最後一節課課還有不十分鐘，江肆宋晚梔從走廊上一路行過，還聽中間某個教室響徹混雜背書。
“你坐第幾排？”江肆突然問。
“什麼。”宋晚梔沒太反應過來，回眸看他。
“曆屆高三一班都在同一個教室，”江肆朝緊挨著班主任辦公室個教室抬了抬頜，語氣鬆散，像隨意地問，“我坐最後一排。”
“我知道。”宋晚梔意識輕說。
江肆眼神輕慢滯停。
宋晚梔回神，朝他彎眼：“不然你這樣身高，還想坐哪。”
“也對，”江肆說完就又繞回去，“所以你坐哪排。”
宋晚梔微微窘然：“你乾嗎一定要問。”
“就想知道，”江肆低眸來，望著女孩垂過臉頰長發低低半闔著柔軟睫毛，然後他盯著問，“也好奇如果我們坐在同一間教室，從我位置看向你，會什麼樣畫麵。”
宋晚梔聽得心裡莫名一顫，腳步子也加快：“…第二排。”
女孩含糊說完，就快步轉進辦公室在長廊拐角後。
在辦公室門外停了一停，回眸看向江肆。人不知為何在拐角窗停了來，他上半身藏在窗外夕陽沒照牆角陰翳裡，神色也看不分明。
隻宋晚梔感覺，他在盯著。
宋晚梔就有不好意思：“我先進去了，你在這裡等我？”
“好。”陰翳裡清挺修長身影停了許久，低說，“我等你。”
“……”
辦公室門叩響，隨著應輕輕推開。
女孩身影消失在關合門後。
江肆在原地一動不動地停了幾十秒才轉過身，靠上身後牆。
漆黑眸子望向高三一班熟悉又陌生後門。
像梔子說樣，江肆三沒有回過這個地方，他不想念安喬老師，也不懷念這座母校過去日子，他對這裡沒有過任何歸屬感，因為這裡隻他路過一個地方。在這裡度過時間對他來說生命裡最尋常時間，換個學校、換一群人，他一樣他，一樣現在，不會有任何影響。
——他一直這麼覺著。
直他發現，他株梔子就曾悄然開在他經過地方。
而他或許曾無數次、無數次路過目光身旁，麼多安靜地看著他，他卻一次都沒有回望。麼多，多漫長。
夕陽落似乎剝走了最後一絲暖意。
課鈴叫醒了寂靜長廊。
江肆從口袋裡無意識地摸出了隨身打火機，垂在身側。
他沒什麼情緒地垂著眼，修長指節輕動，火機哢噠甩開，幽藍火苗在掌心竄起，然後又一哢噠金屬鳴響，火苗反著冷光硬殼蓋上。
反複著，節奏低緩地匍在放課後雜亂音裡。
直湧向樓梯學生間一惱怒音。
“你！哪個班！手裡拿著什麼！”
“……”
江肆一停，抬眸。
個指著這邊怒斥老師已經在自動分開學生們中間朝他這邊走過來，攜著一路同情或好奇地望來目光。
“竟然敢帶打火機來學校？你哪個班？”老師停一兩米外，橫眉豎目地指著麵空地，“給我站過來！”
“……”
江肆從善如流，自牆緩緩直身，然後不緊不慢地走位老師麵。
雙好看桃花眼自清碎額發散漫地撩起來，比起這張明顯優越長相，還小熊口罩在第一秒噎住了這個老師以及他身後看熱鬨高中生們。
幾細碎笑議論夾雜在背景音裡。
男老師回神，惱火：“你哪個班？”
“一班。”耷眼站著人嗓音倦懶。
“一班竟然有你這樣學生，剛剛手裡拿不打火機？”
“。”
男老師見麵男生一副漫不經心不以為意模樣，更氣不打一處來：“給我拿出來！”
江肆依言，異常“聽話”地把銀製火機遞過去。
“過來，跟我去見你們班主任，”男老師氣惱地扭頭往不遠處辦公室門走去，隻走了兩步又停了，“你這戴得什麼東西，還不給我摘了？”
“……”
江肆停頓了，還抬手，修長指節隨意勾了掛在耳後細帶。
小熊波浪線三瓣嘴扯，淩厲流暢頜線一展無遺。剩不多還停在走廊裡看熱鬨學生都低討論起來，其中不乏“怎麼有眼熟”“難道我們班轉校生”“太帥了吧”這樣插言。
可惜已經領著江肆走辦公室外位男老師並沒有聽見。
辦公室門甫一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