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是,學長。”
“你們下節課上什麼。”
“物、物理?”
“哦,那物理老師問起,”江肆側身,拽著宋晚梔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她一下,像某種本能而壓抑的親近,“就說她是被我強行帶走的。她反抗了,但沒用,我堅持要給她輔導一節課的高一物理。”
男生:“??”
宋晚梔也聽呆了。
江肆再次抬腿前,回身望了她一眼,眸子黑漆漆地俯近下來,到她耳旁:“你要是還不肯走,就真的會被‘強行’帶走了。”
宋晚梔哽住:“你——”
“彆懷疑,我做得出來。”江肆懶撩起眼,漆黑眸子勾著的眼神像從她唇瓣上擦過,“或許民主一些,被抱走還是被扛走,可以讓你自己選。”
宋晚梔:“……”
在這令人發指的威脅下。
宋晚梔選了自己走。
五分鐘後。
江肆終於在高一年級樓後的那片樹林子間的長廊下鬆開了宋晚梔。
女孩第一秒就把手腕抽回去,揉著被他捏紅的地方,無聲地惱睖向他。
江肆眸子落過去:“…我弄紅的?”
宋晚梔不想理他,一邊揉手腕一邊憂心地回頭看向已經在上課了的教學樓。
“你身上,”江肆皺著眉靠近最後一點距離,勾她手肘想托起來看,“怎麼什麼地方都跟臉皮一樣薄。”
宋晚梔:“?”
沒防備又被他捉了手肘,宋晚梔慌忙轉回來,把手抽回來了。
不負某人所望,還沒退穩身,女孩臉就已經沁起紅了。不知道是赧然還是惱怒更多一些,她仰著濕潮的瞳一聲不發地望著他。
江肆停了兩秒,在她那個眼神下很快就自覺投降了:“抱歉,我不知道會有人來打擾你。”
“你知道的,”宋晚梔安靜地望著他,“裴學姐說,你答應她交往的目的就是她可以幫你攔下那些爛桃花,和你以前的女朋友一樣。”
江肆眼底情緒一跳:“你覺著我也在利用你?”
宋晚梔沒說話。
江肆氣得笑了,他上前兩步,把宋晚梔拉開的那點距離踩碎,然後在宋晚梔回神想再後退時,直接把人逼到廊柱前寸步不能離。
“你搞清楚,宋晚梔,”江肆低聲,“是她們糾纏我,是她們告白,這些條件我說得清清楚楚,她們自己答應的——各取所需,要怪我麼?”
江肆身上的氣息迫得太近,宋晚梔不得不完全貼在涼冰冰的廊柱上:“我沒怪你,我沒那個立場。”
“你是沒立場怪我,”江肆咬得顴骨輕顫了下,“我要是想找擋箭牌,我會找你?”
宋晚梔眼睫一抖,抬起來望他。
倒也沒來得及怎麼難過。
江肆在身側攥了又鬆鬆了又攥的手還是抬起來了,捉著她被他握紅還沒消褪的手腕抬到她臉旁:“就你這一捏就碎的模樣,你能給我擋什麼。”
他有點咬牙切齒的,像是在忍著某種亟待爆發的情緒。
宋晚梔感覺自己應該是被他嘲笑了,雖然他說一捏就碎時的那個眼神莫名有點讓她膽戰心驚的。
“你說得對,我沒辦法做你的擋箭牌,”她在思考似的安靜後,抬眼,望著他這樣說道,“我沒有她們那樣的魄力和底氣,也沒有她們那樣的精力和時間,這不是我的錯。但我還是做錯了。”
像某種預感,江肆握著她手腕的指節一顫:“你錯什麼了。”
宋晚梔安安靜靜地望著他,那個眼神很深,接近某種蠱惑。
江肆幾乎就要俯身下去。
她卻眼睫一抖,垂落下去,然後開口:“我不該接近你,江肆。”
“——”
江肆僵停。
宋晚梔無聲地垂著眼。
她應該像從前一樣遠遠看著,藏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裡。
可望不可即。不可,是不可以、不要去。
如果辛德瑞拉沒有水晶鞋,那場12點前的舞會就會成為她一生的詛咒。這一輩子她都要站在煙霧繚繞的廚房,過著柴米油鹽的生活,麵對操勞無度的日子絕望地幻想那晚夢一樣的璀璨盛大。
做過一夜的公主,要怎麼做一生的仆役。
風過長廊。
落了花的藤蔓被吹得輕晃。
江肆沒等到宋晚梔的第二句話,她什麼也沒再說,但江肆好像什麼都聽懂了。
他彎下腰,笑了:“宋晚梔,我到底什麼時候給了你錯覺?”江肆俯停了身,額頭也抵上涼冰冰的廊柱,一側下頜就能看見女孩被他呼吸灼得輕抖著眼睫想躲的臉頰。
他就故意狎近,而並不真的欺負到她。
“什麼…錯覺?”女孩還是被他弄得驚慌,聲線都藏不住顫。
江肆卻沒回答她:“而且你應該搞清楚,是我主動接近你。你沒做錯。因為不管你給不給我機會和允許,我從來肆意妄為隻會按著自己的想法生活,所以你給不給,結果都一樣,沒區彆。”
“……”
宋晚梔終於聽懂他的意思了。她驚得眼神一抖,沒顧得這距離曖昧親密,側回臉來看他。
江肆被女孩潮濕的黑瞳一勾,眼底就攪碎了情緒。
他僵了下,直起身,操著一副懶洋洋又不正經的口吻:“從今天起,我就要開始追你了。”
宋晚梔有所預料但還是驚得不輕,磕磕絆絆地張口:“江肆你彆,彆胡說。”
“第一次追人,沒經驗,好在我學習能力比較強,你等著。”江肆像沒聽見她的話。
宋晚梔:“……”
她也是第一次聽人追求的時候說“你等著”。
像約架似的。
江肆又想起什麼:“最後聲明一遍,我不可能把你當擋箭牌,你這小骨架,經得起誰折騰?”他皺了皺眉,不滿,“高三A棟離著高一樓太遠了……你們班助教的位置有人了麼?”
宋晚梔聽他越說越離譜,臉兒都發白:“江肆,我我不會和你談戀愛的。”
“為什麼,”江肆好像一點都不意外,還懶洋洋地側身靠到廊柱上問,“我長得不好看麼。”
宋晚梔被那雙蠱人的桃花眼盯著,心虛地轉開臉:“你不要這麼膚淺。”
江肆一愣,隨即低頭,他啞然笑了:“不是膚淺。你看我有很多讓你們這種好學生討厭的事,抽煙,逃課,沒紀律,目無師長,偭規越矩——除了臉一無是處,好像是沒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
宋晚梔一聽到這句,眉心就蹙起來了,前麵加起來都沒現在蹙得厲害。
那雙濕潮烏黑的眼瞳裡好像都要著起火來了,瞪著他好幾秒才漲紅了臉憋出來:“才不是!”
江肆愣了兩秒,噗嗤一聲就側頭笑了。
他轉得背靠上廊柱,笑得愉悅而嗓音低啞,跟抽風了似的。
宋晚梔沒來得及替他出口的那些辯解就全都噎回去了。
她被他笑得有點懵。
“上回在池塘邊我就懷疑了,”江肆終於笑罷,懶懶側過臉來,低了眸盯著她,“你喜歡我吧,宋梔子?”
“——!”
宋晚梔一秒就紅透了臉頰。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才僵澀著聲音否認:“你,你胡說。我沒有。”
“是真的,不是胡說,”江肆看著她,眼神被藤蔓漏下的碎光暈得深淺起伏,“你那時候看我在水裡的眼神,差一點就哭了。當時我就有種奇怪的感覺。”
宋晚梔心說彆被騙彆問了,但還是沒忍住,悄聲:“什、什麼感覺?”
江肆轉回去,輕聲一笑:“感覺,我要是死了,墓碑前哭得最難過的應該就是你了。你能哭抽過去。”
“?”
宋晚梔的聲音一下就慌了,帶顫的:“江肆!”
“……”
江肆笑著支起身:“嗯,就這種眼神。”他轉回她麵前,停下,“所以為什麼不能和我談戀愛?”
宋晚梔僵繃了好幾秒,終於還是拗不過那人的眼神。
她偏開臉,低輕著聲:“我又不是你。”
“什麼?”
“戀愛和分手都會影響我的成績。”宋晚梔攥緊了手指,帶著點細微的怨氣:比如現在。
江肆聽得輕眯起眼:“前者我們可以實踐證明,暫且不論——分手?還沒談,你就想好怎麼甩我了?”
女孩小聲:“你又沒長久過。”
“?”
江肆氣得太陽穴疼。
“行,”他低頭,喉結輕滑出聲笑,“那就不談,我先追到你高中畢業。”
“……”宋晚梔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