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緊閉的房門,仿佛能聽見靠在門內的女孩急促的心跳,江肆咬了下唇側,笑著插兜轉身走了。
長腿踏下寢室樓梯,江肆披著一身目光,停到久等的元浩身旁:“走了,陪你們打球。”
“嗯?今天心情這麼好?”元浩剛一回頭就被閃了下,“靠,知道你終於能貼著女朋友了,但你丫能彆笑這麼騷嗎,跟那什麼似的。”
“哪什麼。”江肆確實心情極好,半點計較的意思沒有。
元單身狗更加不爽,故意激他:“會所少爺,喜迎金主。”
江肆停了一兩秒,驀地笑了:“是差不多。等了兩年,金主終於上門了。”
元浩悻悻道:“那您江大少爺還得倒貼,這鴨做得多賠啊。”
江肆輕描淡寫地接了:“為愛做鴨,樂意。”
元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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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當晚就是S大的新生歡迎慶典。
事實證明,即便是S大這種百年學府,新生典禮也很難搞出什麼與眾不同的特殊花樣。在經曆過一輪又一輪的校領導致辭後,會堂裡的新生們已經開始夢回令人困倦的高中課堂,話筒裡收錄的高低音像是被轉換成了催眠曲,越發困從中來不可斷絕了。
直到一聲清脆的報幕——
“下麵有請20XX屆自動化係一班,江肆學長,代表校學生會全體成員作新生歡迎致辭。”
台下一靜。
隨即成片湧起嘩啦啦的掌聲浪潮。
會堂某個角落,宋晚梔同時接收到來自三位室友的目光洗禮。
王意萱坐在宋晚梔身旁,經過一個白天她已經和宋晚梔熟絡了許多,此時悄咪咪貓過上身,在如潮的掌聲裡問:“晚梔同學,感受到來自你男朋友的迷弟迷妹們帶來的壓力了嗎?”
宋晚梔那點困意都被這陣掌聲拍沒了,於是認真點頭:“我會努力的。”
“?”
王意萱懵了幾秒,扭頭:“努力什麼?”
宋晚梔望著那個站在台上中央的青年,語氣輕而堅定:“我會成為和他一樣優秀的人。先從這學期拿到專業第一的目標開始。”
王意萱:“…………”
王意萱:“???”
嘀咕著“果然拿得下江肆的也不會是什麼正常人類”這樣的話,王意萱心情沉重地縮了回去。
宋晚梔的耳邊回到安靜,整個會堂裡隻剩那一個人的聲音繚繞身周。或高或低的,宋晚梔聽得無比專注,望也聚精會神。
隻是不可抗拒的,從某一秒開始,宋晚梔的視線慢慢模糊起來。
像是一腳踏空,她跌進了某個夏夜的夢。
那是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夢。
夢裡的一切栩栩如生,以至於醒來的那幾十秒裡,她隻是茫然地睜著眼睛,像莊周夢蝶似的無法分辨哪邊是真實哪邊是夢境。
直到台上那熟悉的聲音低緩地誦起某首英文詩。
恍惚如高中某個夕陽迤邐的傍晚,在安喬中學一角的花壇後,她抱著長裙枕著膝蓋,聽那人翻著泛黃的書頁,用好聽的嗓音給她輕輕誦讀。
……
Andeveryfairfromfairsometimedees。
(一切芳華終將消殘。)
Byature\''sgingcourseuntrimmed。
(被偶然或者命運修剪。)
Butthyeternalsummershallnotfad。
(但你的長夏永不凋歇。)
……
Solongasmenbreatheoreyessee。
(直到最後一個人類的生命儘頭之前。)
Solonglivesthis,andthisgiveslifetothee。
(這首詩將與時光,也與你長存。)
低而磁性的聲線收住了最後一句古英語詩文。
會堂寂靜。
王意萱回神,悄然湊過來:“晚梔,你知道江肆最後讀的是什麼詩嗎?”
“莎翁的,《仲夏夜之夢》。”
宋晚梔輕聲說。
像是某種心有靈犀,她隔著半個會堂,朝台上望去。
而江肆也在詩文的最後一刻複抬眼,於無數人間,他仿佛隻望見那一個女孩。
停了幾秒,他一笑,低聲重複。
“梔子盛開的長夏,將永不凋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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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世界《高中篇:仲夏夜之夢》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