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芮星轉頭就跑的時候沒有多想, 跑到一半的時候,卻是後悔了。
心底止不住地開始唾棄自己的行徑。
這麼怕江嶼算個什麼事啊,跟老鼠見到貓似的。
呸呸呸, 人一緊張還真是連腦子都不清楚了, 她才不是老鼠呢。
寧芮星情急之中跑的是條小道,幾乎沒有什麼人。
急促的呼吸在安靜的環境下兀自無端地被放大,不由得更加緊張。
百級階梯上, 遠遠地有光源傳來。
寧芮星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從南區跑到了學校北區, 想著, 腳步慢慢地減速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江嶼會不會追來,但他總不會跟著她跑到北區吧?
寧芮星越想越覺得自己想得沒錯,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還是停下了腳步,扭頭朝身後看去。
這一看, 差點沒把她嚇死。
江嶼站在她身後不過幾步路的距離, 此刻也正停下腳步回視著她。
寧芮星有些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當著江嶼的麵臉色狠狠一變,拔腿就往百級階梯上跑。
江嶼沒想到寧芮星都看到他還跑, 眉頭一皺, 抬腳跟了上去。
寧芮星總感覺江嶼就距離她不遠,也不敢回頭看, 隻怕這一看就縮短了江嶼和她的距離, 或者立馬就能被江嶼抓到了。
她隻顧著往前跑, 根本沒看腳下的路,心裡焦灼的同時,三步並做兩步地踩上階梯。
一時不查,跑上樓梯的時候左腳踩到了右腳,整個人踉蹌了一下,跟著就跪倒在了樓梯上。
寧芮星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撐在上一沿的台階上,形成了一個緩衝。
夏季的衣物單薄,一個摩擦,膝蓋處便破了個口子。
往裡還能窺探到已經發紅的膝蓋,以及周圍逐漸淤青的一片。
顧不得檢查自己的傷勢,起身拍拍手掌上沾染到的灰塵,抬腳就想往上跑。
看到猛地摔倒在地的背影,江嶼素來沉靜的臉色有了那麼一絲明顯可見的變化。
瞧出她又想跑掉的趨勢,無波無瀾的眼眸彌漫上一層戾氣,壓製住心中奔湧的怒意,幾步上前就扣住寧芮星的胳膊。
都受傷了還跑什麼,他有那麼可怕嗎?
寧芮星還沒跑上幾層階梯,胳膊便被人從身後狠狠扣住,而後大手往下一落,轉而手腕便被人拉住了。
江嶼一手握著寧芮星的手腕,壓製在自己身前,一手半虛摟著她的肩膀,強製地將人拖走。
他記得百級階梯下麵正好砌了幾把石椅,剛好可以用來檢查傷口。
寧芮星隻能被迫靠著江嶼的胸膛,跟著他往樓下走。
因著這般親密的姿勢,心跳咚咚地震動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地抬眼想去看他的臉色。
下頜鋒利,薄唇緊抿,明顯有些不鬱,這下子什麼旖旎的想法都不敢多想了。
“江嶼學長,昨天那件事我可以解釋的。”
“就隻有那一張照片,我保證,我馬上就刪掉。”
……
路上基本沒有什麼人經過,將寧芮星的聲音顯得越發的明顯。
“坐上去。”
“什麼?”
她跟著江嶼走,忙著仰頭看他跟他解釋,根本沒注意江嶼帶她去了哪裡。
此刻聽到他的聲音,順著他的眼神就看到了斜前方的石椅。
坐上去?
江嶼是要她坐到石椅上去嗎?
不是要和她計較照片?
未等她仔細琢磨江嶼的話,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江嶼扣住肩膀,壓著坐在了石椅上。
下一秒,寧芮星眼睜睜地看著江嶼在她眼前蹲了下去。
算是半跪在了地上。
寧芮星心底一驚,下意識地就想站起來。
察覺到她的動作,江嶼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聲音極低,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坐著。”
她穿的是黑色的休閒長褲,很寬鬆,膝蓋口的布料破了一大半,黑與白的視覺衝擊,顯得傷口很是突兀而明顯。
江嶼控製住寧芮星垂放著的腿,拔開遮擋住傷口的破碎布料,細細查探起傷勢。
雙臂的支撐和長褲雖然有了一定的緩衝,傷口還是紅得有些可怖,破皮的傷口與深紫色的淤青混合在一起,看上去頗有幾分觸目驚心。
見江嶼突然皺眉,寧芮星的心裡也跟著一緊張。
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寧芮星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察覺到灌了些許冷風進來的傷口處,有溫熱的氣息吹拂著。
低頭就看見江嶼對著她的傷口呼氣。
寧芮星放在石椅邊緣上的手指慢慢地攥緊,怔怔地盯著江嶼清雋的臉。
空氣實在太悶熱了,她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過來。
明明隔著衣物,江嶼隻覺得滿手細膩的觸感,眸色不自覺暗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