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凋零的帝國玫瑰(七)(1 / 2)

在這條百校聯賽的資訊底下,有個視頻鏈接,受采訪人正是“陸溪”,也正是她的妹妹陸瀟。

陸瀟作為母校的明星人物應邀出席作為評委。作為“帝國玫瑰”,她更是母校的驕傲。

陸溪麵無表情點開那個視頻臉頰,采訪的場景很快徐徐展開,陸溪也終於能正視這個許多年不見的妹妹。

在視頻裡,記者正在采訪陸瀟。

記者:“請問您對這一次百校聯賽有什麼看法?”

陸瀟動作很輕,仿佛不刻意一般,撩了一撩頭發,她對著鏡頭,笑得溫和:“這是聯邦每隔三年就會舉行的活動,主要作用就是對民眾展現我們聯邦軍校生的實力。我相信,這一次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的。我們有為了聯邦的民眾肩負起自己的責任,一直努力的向前。”

記者又說:“是啊,猶記得上次舉辦百校聯賽是三年前,您當時是作為參賽學生出席。當時您以聯邦第一軍校第一名的成績優勝,向所有人展現強悍的實力。不知道三年後,再次來到比賽現場,心裡有什麼想法?這一次又會給我們帶來什麼精彩的表現呢?烈火玫瑰可很久都沒和大家夥見麵了,網友們都很想念。”

全息投影能把人的一言一行和最真實的麵上展現出來,做不得任何假。

陸溪明顯看到記者問出上麵那個問題後,陸瀟唇角的笑容弧度便小了些,目光露出了幾分一閃而逝的陰鬱之色。

隻不過她是一個做戲的好手,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快到那抹不對勁的神色像是沒發生過,估計除了一直仔細觀察她微表情的陸溪之外,沒有人發現她的不對勁。

她當然不對勁了,因為三年前,正是陸溪25歲,以畢業生的身份參加最後一場百校聯賽。是陸溪本人出場,和她陸瀟沒有任何關係。

獲得的鮮花和掌聲,都是給陸溪的,和她這個冒牌貨,沒有半毛錢關係。

視頻中的陸瀟沒有太過失態,她很看就揚起無懈可擊的笑容來應對記者:“一個是希望我的母校能再創輝煌,獲得一個好成績。一個是……我今年是作為評委參加,就不用上場了吧?搶了學弟學妹們的風頭,那可不好了。”

她應對得很俏皮,還巧妙的規避了自己親自下場的危機,維護住了自己的馬甲,堪稱完美。

記者果然被她說服了,略顯尷尬的笑了笑,先給自己打了個圓場,然後又不死心的追問道:“但網友們一致投票,希望能看看烈火玫瑰這架機甲,畢竟很是很多人夢中情甲呢。自從您三年前出使任務負傷回來後,烈火玫瑰就很少在公眾前露麵,是否因為您那次受了傷,無法再驅使它?”

這個問題不可謂不犀利,一旁觀看的陸溪都快忍不住拍手掌了。

這個記者一定想不到,他無意中居然窺破了事情的真相。

當然,陸瀟不是那麼好戳破的。

她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偽裝者。她不會讓人質疑,同樣也不會暴露自己的短處,哪怕她隻是A級的精神力,勉強能駕駛烈火玫瑰,但在鏡頭前,她還是笑著維護自己的形象,應承下來。

“如果你們希望的話,當然可以。”陸瀟說:“之所以很少讓烈火玫瑰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一個是我現在工作的重心已經不是在戰場上。我發現我以前的職業規劃有點問題,不是很符合我的預期,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留校任教,把知識教授給更多的學生而不是上戰場——當然,這是個崇高的行為。我的未婚夫就是戰場上的英雄,之所以出現現在的局麵,是我們兩人協商之後的結果。我們以後組建家庭,需要一個在前方浴血奮戰,一個主管後方顧著家庭。所以我願意為了我的丈夫,成全他。”

記者也沒再揪著烈火玫瑰的問題不放,注意力被她提起的未婚夫吸引了。

相比起來,網友們還是更愛看八卦的。“陸溪”和約瑟夫兩人的CP,不少人都在課,這可比什麼機甲有看頭多了。

記者問道:“聽說你們兩位很快就要舉行婚禮了,對麼?”

陸瀟笑著點點頭,說道:“在這一次百校聯賽後,我們將會舉行盛大的婚禮,這也是我期待多年的結果。到時候會有消息向大家披露的,希望這一次百校聯賽成為我們兩個的新婚禮物。”

記者之後還提問了一些關於帝國玫瑰本人的問題,大多都是圍繞一些她和約瑟夫兩人的桃色新聞和近期計劃,基本都和百校聯賽沒什麼關係了。

明明這麼大的一場盛事,結果應該是被陸瀟搞成個人賽場一樣,不放過每一個奪去目光的機會。

她對著鏡頭擺著各種姿勢,這是記者在給她拍照,打算給她掛個牌子,到時候就放在百校聯賽的賽場門口,吸引人氣。

對著鏡頭的陸瀟笑得特彆甜美,陸溪看來卻一陣不舒服——任是誰在看到一個和自己十成十像的人對自己眨眼睛,展現她的美麗,誰都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有種眼中的割裂感。

更何況,陸瀟現在用的是“陸溪”的身份。

可以看得出來,為了這一次采訪,陸瀟是好好的做過準備的。她那張臉本就和陸溪有七八分相似,在她刻意修容之下,和陸溪更是十成十的像。至少光是從五官來看,兩人可以說一模一樣。就連言行舉止,說話的語氣、一些不經意間的小動作,陸瀟也模仿得很好。

能做到這種程度,陸瀟一定暗地裡觀察了許久,知道姐姐有什麼小動作,麵對這種場合會說什麼話。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她心裡一定都有暗暗的預測過,也設想過。把姐姐代入自己,想自己會說什麼,做什麼,直到稔熟於心,她是模仿陸溪的高手。

在鏡頭下的她,終於變得萬眾矚目,完成了她的心願,終於過上了她想要的生活。這種美夢成真的春風得意就像無比肥沃的土地,在滋養著她,灌溉著她,讓她一掃在病房裡的陰鬱畏縮,變得落落大方,自信而美麗,仿佛真像一朵靜悄悄開放的玫瑰花。

不過還是稍微欠缺了點東西,那就是她的神態。

到底和真正曆練過的姐姐不同,陸瀟從小生活在溫室裡,在家人的嗬護下長大。因為性格,變得敏感自卑,陰鬱怯懦,但實際上,她從來沒受過苦,挨過累。

在家裡,她是絕對的主角,一直都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疼,是一朵養在溫室裡的花朵。她沒有經曆過任何的風吹雨打,也從來不知道姐姐為了訓練,會付出什麼樣的努力。

在姐姐為了成績挑燈夜讀時,她隻需要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聽著媽媽給她講睡前童話故事。

在姐姐摔倒了,疼得在地上起不來時,爸爸媽媽隻會讓姐姐自己努力,一個真正堅強的英雄不應該示弱哭泣。而妹妹,隻要稍微有點點風吹草動,全家人就緊張得不得了。她一摔倒,媽媽就會心疼的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對著她蹭破的皮嗬氣。

在姐姐因為沒有拿到第一而被爸爸用藤條打掌心時,妹妹隻需要撒撒嬌,就沒人會去追究她到底及不及格。隻要她稍微喊痛,就不會有人強迫她做任何事情。

姐姐在泥裡打過滾,跑爛過鞋,為了得到爸爸媽媽的認可,可以拚了命的學習,可以不顧一切向前,隻為能成為所有人的驕傲。她獨自負重前行,一個人咽下所有的苦和累,沒有人知道。

陸瀟努力的模仿姐姐,想成為姐姐,但隻知道,姐姐會露出那樣的神態,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人,但不知道姐姐為什麼會那樣,她也嘗試過對著鏡子訓練過自己,但是永遠不行。

陸瀟不知道,那樣的眼神,是挨過苦,挨過罵,挨過刀子之後的淡然和堅毅。

陸瀟沒有經曆過任何的磨練,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她連一次戰鬥挫折都沒經受過,何談挫折後的成長?神態上當然學不來姐姐的淡然和豁達。

妹妹總是羨慕姐姐,覺得姐姐搶奪了她的一切榮光,但實際上,姐姐也會羨慕妹妹輕而易舉就得到所有人的疼愛,羨慕妹妹過得輕輕鬆鬆,不用扛著那麼重的擔子前行。

同樣都是羨慕嫉妒,但是姐姐從來沒產生過“要是妹妹從來沒來過世上就好了”這種想法。

責任就是責任,是她生來就該承擔的東西,陸溪羨慕陸瀟,可是羨慕之餘,她隻是更加努力地,想要保護好妹妹,不想讓任何東西摧毀妹妹的生活的幸福平靜,仿佛這樣,她的努力和奉獻就有了意義。

相較之下,姐妹兩人心性的優劣可見一二。

陸溪退出了那個視頻,隨後在時政區隨意的瀏覽信息,這是她目前需要補充的一些知識。

剛才那個視頻,她看過之後就好像忘掉了一樣,仿佛沒看見自己的仇人,淡定得不像話。

對於陸瀟在采訪裡表現出來的一切,陸溪除了心有不忿之外,已經沒有太大的波動。她不能隔著網絡殺人,在心理層麵上再怎麼譴責妹妹,也無法奪回自己的一切,所以還是要靠行動說話。

陸溪本來就在思考要怎麼創造一個機會、一個舉世皆知的機會,把那個偽善的、虛假的、冒牌彆人的妹妹拽下來,揭穿她的偽裝,告訴所有人她的陰謀,讓她跌落神壇,把所有不屬於她的一切都吐出來。

現在好了,陸溪知道,機會已經送上門來,就看看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

要說舉世關注,還有什麼,是百校聯賽這種大事更能博仁關注呢?

她要在百校聯賽的現場,揭穿陸瀟所有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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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垃圾星裡,陸溪同樣沒什麼機會能享受美食。哪怕小弟們每天會把最新鮮的食物上交給她,但在垃圾堆裡找到新鮮的、好吃的食物,這本身就是個悖論。

就連那些過期的、因為質檢不合格而丟棄的營養液,陸溪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喝這些過期的營養液這麼些年,一點事也沒有,這還要感謝這具身體素質強大無比,還有個十分堅強的胃。

陸溪自嘲的想著,一邊點開了光腦的操控版麵,叫來酒店的智能管家,讓它把一份早餐送到房間來。

沒有經曆過那種環境的人,不會了解糧食,特彆是可口的糧食,對人類的重要性。

當機器人智能管家端著熱氣騰騰的早餐來到陸溪房間時,她不爭氣的眼眶一紅,覺得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豆漿,還有油條,肉包子,謝天謝地,感謝星紀元發展到這個程度都沒放棄大中華的美食。

陸溪無比滿足的吃了一頓早餐,終於找回做人的快樂。

吃完早餐,她照例喝了一管營養液。

不過期的營養液真好喝,這才是人該喝的東西。

吃飽喝足後,陸溪才走出酒店,徒步走在大街上。

她沒有帶上昨天的小皮箱,不過墨鏡還在。

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她大半張臉,讓人辨不出麵目,但從她稍微露出的額頭和下巴,依稀可以辨認出一個美人。

常年待在垃圾星裡,因為雲霧的遮擋,很難見到陽光,這讓她的皮膚顯出一股異樣的蒼白,襯著黑色的墨鏡,有種彆樣的美感。

但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又不是病懨懨的,她四肢修長,體態優雅,行走的步伐無半點病弱氣息,整個人瞧上去,有一種說不出的協調好看。

一個沒有飛行器,在路上徒步行走的美人,同樣也很惹眼,有人降落在她身邊,盛情邀請她要不要同行。

在星紀元裡是沒有“出租車”這個概念的,因為每個人都有代步的飛行器,所以陸溪在路上招不到“出租車”,鑒於她要去的地方離這裡比較遠,陸溪含笑答應下來,感謝了一下對方的慷慨。

“有幸為你效勞,女士,你要去哪個地方?今天我可以一整天都為你服務。”載著陸溪的人是個一個年輕的男人。

他剪著板寸頭,衣服也穿得一絲不苟,可臉上的笑容又是流裡流氣的樣子。加上他對女生獻殷勤的態度,陸溪基本可以斷定,這是個滑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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