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軟乎乎的,撲到陸溪懷中的時候,陸溪的心都快化了。看到他額角被打出來的傷痕,陸溪心中更是無比的愛戀。
他才六歲,但是比陸溪遇到的任何孩子都要更加懂事乖巧。
從小就有一股責任感,天天嚷嚷著要保護彆人。
“睡覺吧,來娘的懷裡,我抱著你睡。”
陸溪想要抱他,英哥露出渴望的眼神,但卻沒讓她抱,而是小心翼翼抱住陸溪的腰,“就這樣吧,我抱著娘。”
英哥知道,娘剛剛生病,看上去好像是好了,但身體還很虛弱,他怕壓著她,害她受傷,所以控製住自己。一個男子漢,是可以自己睡覺的。
陸溪勉強不得,便和孩子躺在一起,應付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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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覺之後,陸溪感覺自己精神抖擻。昨天還虛弱無力的身體,今天變得和往常無異,什麼異樣都沒有了。
原主的病本來就是因為積勞成疾,在乾那麼多苦活累活的情況下,還吃不飽穿不暖,不生病才怪。
而昨天晚上,陸溪心情輕鬆,什麼活也不用乾,還吃了肉,補充了蛋白質。得到了休息的身體就努力的吸取能量,不過一個晚上,就恢複過來了,一點都不虛。
看來這個身體的生命力比陸溪鎖想的還要強很多。
她站起來,稍微動了動腰和四肢,然後簡單的做了點早晨運動,把身體弄得微微發熱。
在缺少醫療和藥物的古代,一旦有個小病也能要人命,陸溪給自己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要強身健體,遠離病魔。
看了眼還在睡夢中的孩子,英哥此時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神情是難得的放鬆閒適,再也沒有之前愁眉苦臉,一臉苦相的樣子,終於有了點孩子該有的天真。
陸溪放心不少,沒有叫醒他,自己出門。
她來到昨天設下陷阱的地方看了一眼,正巧捉到了一個正中陷阱的笨蛋兔子。
運氣很不錯,又一次大豐收的陸溪立即提溜著兔子的耳朵,把它抓起來。
這一隻兔子比昨天的肥很多,加上昨晚剩下的,夠他們母子吃兩天了。
拿到了東西,陸溪放心不下孩子就回去了,沒有多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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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哥醒過來的時候,陸溪已經不再洞裡了。
火堆已經熄滅,隻剩下一堆沒有溫度的灰燼。
一副人走茶涼的樣子。
英哥首先是如驚弓之鳥般,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常年所處的環境讓他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總擔心自己被拋棄了。一旦醒來看不到陸溪,他就很害怕,會哭。
不過以前的他不會說話,哪怕是哭也是悄無聲息,沒有人發現他哭過,所以一直以來,娘都以為他很獨立,很自強,不會因為她離開而感到不安。其實不是,隻是因為他不會說話罷了。
英哥本來是要哭的,像往常一樣,眼淚剛剛要湧出來,可是看到昨天晚上吃剩下的半隻兔腿,他愣了一下,然後迅速的止住眼淚。
想起娘的溫情,還有溫暖的懷抱,他就覺得,應該不是被拋棄了。
這一次,他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樣,把沒有掉下來的眼淚抹去,然後大喊了一聲:“娘?”
沒人應聲。
英哥很害怕,他想出去找陸溪,可是又想起來陸溪昨天叮囑他的,外麵很危險,不讓他離開之類的話,又猶豫了。
倒不是害怕危險,而是害怕陸溪如果回來,會找不到他。
小小的人在心裡天人交戰許久,最終他還是再一次選擇了相信陸溪,沒有跑出去,而是乖乖呆在原地。他坐在山洞的門口,雙手托著腮,眼巴巴看著外麵的,就等著陸溪回來了。
此時的英哥並沒有發現,他以前無數次發誓,再也不要娘,不聽娘的話,不要娘抱,可他發過的誓在短短時間內被一一打破,再也不會像之前那麼固執。他已經逐漸的走出了內心自我封閉的世界,重新接受了溫暖。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當陸溪回來時,看到的就是英哥這麼乖巧可愛的樣子。
她心裡軟乎乎的,走上前去,笑道:“醒這麼早啊?不多睡會兒?”
英哥小小的鬆了一口氣,很快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果然,他沒有相信錯娘。
到了此時,英哥終於相信了,娘不會輕易丟棄他的。
他拉住陸溪的手,說道:“睡醒了,這兔子哪裡來的呀?”
“做陷阱抓的呀。”
陸溪拿出昨天的簪子,又想把兔子處理了。
兔子渾身白皙,眼睛紅紅,說不出的可愛好看。
小孩子於心不忍,小聲問:“娘,我們可以養它嗎?”
如果是放在彆的環境,陸溪是絕對會答應孩子的要求,可是現在情況過於極端在娘兩個都吃不飽,一個房子都沒有的情況下,陸溪不會選擇這樣的善心。
她和英哥說:“現在我們沒有條件,如果你喜歡,我們以後再養,好不好?”
英哥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點點頭。
他知道的,隻是忍不住罷了。
雖然是答應了陸溪的話,隻是在陸溪處理兔子時,他主動捂住耳朵,然後背過身去,不看了。
這也太……可愛了吧。
陸溪看著他毛茸茸的腦袋,都忍不住想要rua一把了。
人類幼崽怎麼這麼可愛?
等處理完了兔子,陸溪道:“好了,你可以轉過身來了。”
英哥緩慢轉過身來,看到陸溪把兩張兔皮放在一起,晾曬。
她處理的手很巧,沒有弄破,幾乎是整張剝下來的。
兔毛乾淨漂亮,白白的,軟軟的。
英哥看到了,問:“娘,這是做什麼?”
陸溪解釋道:“我打算攢一攢,然後拿到鎮上去賣。那裡有當鋪是專門收這些的,換了錢,給你扯一塊布,做一身新衣裳。”
母子兩人都要做。
他們的衣服已經破舊不堪,補丁上打著補丁,不知道穿了多少娘了,等之後天氣一涼,連禦寒的功能都沒有,陸溪不得不為即將到來的寒潮做打算。
在這個年代,在冬天冷死的人,不計其數。
英哥聽了,先是一笑,然後很快反應過來陸溪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抓住陸溪的衣袖,問道:“去鎮上?還要做衣服?娘,我們不上京去……去找……找秀才了麼?”
英哥還是不習慣叫秀才爹,就隨了彆人的叫法。
陸溪不糾正他,隻道:“不去了。”
小孩子不懂陸溪的考量,聽了母親的話,便點頭,什麼話都不說話了。對英哥來說,不進京,還算好事呢。
不和那家人一起生活,對他來說就是幸福。
英哥所不知道的是,在這場澇災過去之後,就會迎來一個好年景。
算算時間,也快了。
到時候百姓安定下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陸溪和英哥兩人,哪怕不中地,就待在山上打獵,也是足夠裹腹的。
換句話說,沒有必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上京去找秀才。在逃荒路上死的人,不計其數。再退一步萬講,哪怕是成功進京,見到了秀才,對方也未必會給他們母子好日子過,反倒要重新受苦受累。
陸溪沒興趣當受氣包,與其靠彆人施舍,還不如靠自己的雙手。
至於秀才……找還是要找的,就是不是現在。
此時溫飽都顧不上了,陸溪暫時隻能把和秀才的婚事,以及受的欺負都拋之腦後。要秋後算賬,也隻能等活下來,安定下來以後。
母子兩人在秀才家受了那麼大的委屈,討公道自不必說,日子是過不下去的了,陸溪總得找個法子和離。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陸溪的身體差不多全部恢複了。
因為有了兔子做儲備糧,所以陸溪並不著急著去找吃的,而是出門去尋找草藥。
有“格鬥家”和“舞蹈家”的加持,她的體質得到了改善,身手無比的靈敏。有了自保的本領,此時把英哥一個人放在山洞裡,反倒是不安全的了。
陸溪帶上他,一塊出門去。
英哥乖巧跟在她的身後,本能對大山感到害怕。
隻不過身邊有了陸溪,他有生出無限的勇氣。
“娘,我們乾嘛去呀?“英哥問道,這幾天他都已經把山洞當家了。
“找草藥,治治你身上的傷。”陸溪以前當過醫生,一些基本的草藥還是認得的。
雖然現在沒有外科,但是“初級外科術”想必也對她有不小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