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路的跋山涉水,隊伍上所有的人都已經是風塵仆仆,麵色算不得好看。
有些看上去,甚至和流民也沒什麼區彆。
又因為如今年景好,能好好的安置流民,所以倒顯得他們這一行人無比的顯眼。
一進城後,惹來許多人的白眼。
因為在京城的人,剛剛經過一波流民的衝擊,現在仍是心有餘悸,對這些形容枯槁的人沒有好臉色,總以為會因為他們發生□□,門也出不了。
察覺到彆人鄙視的眼神和目光,一行人也不由得縮著脖子,總感覺自己自己多說一句話都被群起而攻之,變得瑟縮起來。
陸溪抱著英哥走在人群中間,完美的隱藏了自己。
除此之外,陸溪的身後,還多了一個跟屁蟲,就是路上搭上夥的大娘。
大娘也是獨身一人,一路上來,主心骨也幾乎變成了陸溪,覺得陸溪十分可靠,不管說話做事都以陸溪為表率。
陸溪安靜,大娘就安靜;陸溪說話,大娘也就說話,從來不會自己越雷池半步。
此時的大娘也乖乖巧巧跟在陸溪身後,模樣看上去溫順極了。
她對著陸溪悄悄說道:“原來京城的地板也不是用黃金鋪的嘛,到底是哪個孫子在以訛傳訛?”
以訛傳訛。居然還會說成語了。
這一段路程,陸溪也沒浪費時間,沒有耽誤教學。她會用樹枝在地上寫字,教授英哥一些簡單的字。大娘在旁邊看了,驚奇不已,覺得陸溪其貌不揚居然還會寫字!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讀書是富人、貴人的專利,農婦一輩子也就和鋤頭土地打交道,紙都摸不了幾回。
陸溪表現得如此嫻熟,成竹在胸,顯得很有學識。
加上一路上來,大娘覺得她談吐不凡,雖然不聲不響,但從來沒犯過錯,說錯話,為人做事都很有一套,讓人很有好感,便愈發覺得陸溪身份不凡,從此後和她愈加親近。
同時大娘也覺得好玩,有趣,覺得能讀書習字是一中福氣,也就跟著一起學了。
大娘彆的都好,就是話多,陸溪發現跟著自己學習後,她變得文靜了很多,便也樂於教她。
她和英哥就把陸溪當老師,一起學起習來。
陸溪教的都是一些簡單的字,大娘和英哥都學得很快,大娘說話都變得文雅了不少,現在也有點文縐縐的樣子了。
聽到了大娘說以訛傳訛,陸溪倍感欣慰。
“大娘,我們接下去就得分開。”陸溪含蓄道:“希望大娘能儘早趕到你兒子身邊,早日享福,有享不完的福氣。”
這便是要分道揚鑣了。
陸溪知道,她接下去的路途絕對不會好走,放一個大娘在身邊指不定有多難受。
大娘果然露出遺憾的神色來,嘀咕道:“這就要分開啦?要不,要不……”
本來想說,要不你們去我那兒住吧,可轉念一想,她都還不知道兒子的店鋪怎麼樣,大不大,能不能裝得下這麼多人,要是現在邀請了,一會兒發現住不下客人可不就是傻眼了?
大娘頓時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要是真的分道揚鑣了,大娘又很舍不得。現在在大娘的心裡眼裡,陸溪就是天底下第一號厲害的人物,又會讀書,又會寫字,一個人拉拔大孩子。不管是從心性還是能力上說,都是極為厲害的人物。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大娘是真心喜歡她,既不想分開,又不知道怎麼說。
大娘猶豫道:“閨女,一會兒,你們去哪兒啊?你男人在哪兒落地呀?日後我們還可以串門呀。”
陸溪搖搖頭,輕聲道:“我還不知道呢。”
大娘還以為她是不想後續有交流了,免不得有些傷心。無奈之下,大娘便說出了自己的地址,也就是她兒子在信上給她說的巷子。他在那裡置辦了地產,陸溪以後如果有事就可以去那裡找她。
陸溪這倒是沒有拒絕,點點頭答應了。
其實她倒不是故意不告訴大娘,她住在哪兒的。而是陸溪自己也不知道。她不知道秀才在哪裡租房子,也不知道去哪裡才能找得到他。
和大娘分開了之後,英哥才拽了一下陸溪的手,問她:“娘,我們去哪兒啊?”
到了陌生的城市後,英哥又變得有些膽怯了。
不過也並不奇怪。
不管大人還是孩子,一旦到了陌生的地方,都會失去本該有的勇氣,更彆說是英哥這中本來就敏感的孩子了。
陸溪安撫道:“去貢院。”
雖然不知道秀才具體在哪裡,但往貢院找總是沒有錯的。
所謂貢院,就是試子科舉的地方。每個上京趕考的試子為了複習方便,都會在貢院附近租房子苦讀。
秀才一定也在哪裡,等範圍確定了之後,就好找許多了。
英哥完全聽母親的話,“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