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1 / 2)

夜涼如水, 冰冷的石板地麵上, 重光一手抱著一個酒壇,一手像個登徒浪子一般摸著他的腿, 怎麼也不肯鬆開。

意識到自己腿上的這隻手是來自於重光,林翾竟然略微鬆了一口氣, 心底的膈應感自然而然地打消,隻是有些不自在與隱隱的無奈。

喝醉了酒的男人要麼說胡話, 要麼乾錯事, 他自己也是這樣,隻是沒想到強悍如重光也依然逃不開這個規律。

他的手心溫熱, 覆蓋在重光冰涼的指節上,傳遞熱度, 軟化了酒醉後理智全無的男人,哄著對方自己漸漸鬆開了抓著他腿的那隻手。

鬆了手的重光似乎有些不滿,用力搖晃了一下自己的頭, 角度變換之間, 林翾才猛然間驚覺——

重光的麵具竟然不在臉上。似乎是為了喝酒方便, 被醉酒後的他摘了下去, 丟棄一旁。

於是他不禁緩緩蹲下身, 一點點湊近了躺在地上的男人, 抬起手卻又忽然想起白日裡的遭遇,便又頓在半空中, 心生猶豫。

正思量間, 重光卻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接近, 突然發難,單手扣在他的腦後,猛地將他壓向了自己。

猝不及防之下,林翾被按頭按得一個趔趄,向前跌去,被重光抱了個滿懷,臉貼著臉,鼻尖對著鼻尖,交纏著氣息與熱度。

一瞬間周身充盈的都是醇厚的酒香氣,和重光偏涼的體溫相比,他的呼吸異常灼熱,鋪灑在林翾的臉上,令他不受控製地渾身無力,像是也被熏醉了一般。

他的頭腦被攪亂成一攤漿糊,身體與重光緊緊貼在一起,臉色漲紅,呼吸淩亂。

倒不是因為他對重光存著什麼非分之想,隻是性取向擺在那裡,又與一個身體各方麵都足夠優秀的成年男人如此貼近,難免會讓他感到有些躁動。

隻是一想到帶來這股躁動的人是誰,他的心頭火就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身體依然滾熱,可頭腦卻已經冷靜。

他對重光最熟悉的印象是那個還不成熟的小孩子,十幾歲的年紀,八九歲的模樣,令他感到憐愛而生不出其他歪斜心思。

如今雖然十年未見,可是於他而言時間就像是隻過了幾天那樣短暫,他對重光的感情並沒有變過,還像是麵對著一個孩子一般。

心頭一種莫名的怪異感使他試圖掙脫束縛,抽身遠離,卻遭到了重光的堅決阻止。

壓在他腦後的手覺察到他的動作,更加用力了幾分,牢牢扣住,甚至還將他的臉又向下壓了一點,險些親到重光的嘴唇。

他心頭一驚,忽然聽到身下人開了口,聲音低啞,醉意明顯,語義也有些含混。

“……你是不是……極意穀的人……?”

他的語氣雖然緩慢,卻是充滿了質問的意味,帶起胸腔的震動,眉頭也緊緊擰起。

林翾被問得一愣,再三確認重光眼神的焦點的確在自己身上,心中茫然,回憶起曾經一起逃亡的日子,更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分明患難與共,幾次虎口逃生都不是作假,難道僅僅因為他失蹤十年後從極意穀出來,在重光的眼中就變成了極意穀派來的奸細?

難道這就是重光白日裡不由分說便與他動手的原因?

他的思維與重光沒有統一到一條線路,倒是憑空捏造出了這樣一個猜測,臉色不由得漸漸轉冷,一顆心仿佛沉入了寒潭之中,冰涼得刺骨。

而重光卻仿佛對此毫無發覺,依然自說自話,手上也緊緊抱著林翾,不肯鬆勁。

“你若不是極意穀的人,那你的主上是誰……我殺掉他,你就用不著替他效命了……”

不用替昔日的主上效命,這個替代品就可以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地待在他身邊,一輩子扮演林翾這個角色,給予他感情上的慰藉。

重光的語氣有些淒然,聽在林翾耳中更是格外悲酸,他聽不太懂重光的意思,卻分明能感受到對方正在沉浸於痛苦之中。

他張了張嘴,想要替自己辯解兩句,說明自己並非什麼極意穀奸細,也沒有其他指使者和效命的主上。隻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沒什麼意義。

爛醉如泥的重光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解釋?就算一時之間接受了,酒醒之後也可能又是白忙活一場。

對峙良久,兩具身體貼在一起,溫度都已經變得統一,重光的手勁終於漸漸鬆了,稍微放開了林翾。

林翾四肢已經僵硬,有些吃力地撐起身體,聽到重光口中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語速很慢,卻顯得格外珍惜,放在唇齒間纏綿地留戀數秒,才肯放它消散在空氣中。

“林……翾……林…………翾……”

沙啞的男聲甚至帶著些許鼻音,是年紀尚小之時都不曾有過的柔軟依賴感。

林翾的心臟像是被猛然戳中,儘管心底的疑問依然頗多,卻一瞬間都暫且被他拋之腦後,忍不住抬手摸上了重光的臉頰。

也就是這一摸,他才覺查出不對勁的地方來。

方才他的臉離重光實在太近,視線受阻,再加上心中緊張,想著彆的事情,沒能發現重光臉上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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