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拿到鸞族傳承之印之前,虞鸞絕不能死,否則他所忍耐至今的一切就都功虧一簣了。
鸞族後人的一眾族人紛紛湊了上來,三兩個負責觀察虞鸞的狀況,其他的將罪魁禍首蕭沐沐團團圍住,態度明顯不善。
作為鸞族千百年來難得的天賦強悍者,虞鸞對於鸞族後人而言意義非凡。在徹底成長起來之前,她是所有鸞族後人儘力保護的對象。
被這樣多的人氣勢洶洶地圍住,蕭沐沐的臉上卻並沒有驚慌的神色,麵色一如方才那樣冷淡,甚至連目光都不曾挪動一下。
倒是白九歌似乎有些看不下去這樣一幕,邁開腳步走了過來。
“……請讓我帶她離開這裡。”
他的語氣儘可能地客氣禮貌,說話時目光放在明顯是領頭人的那一個鸞族後人身上,掏出一塊玉牌亮明了身份。
在看清他手中玉牌的瞬間,領頭的鸞族後人有些許遲疑,探究地看了看白九歌的臉,語氣也客客氣氣。
“……既然是白家家主的人,我們自然不便動手,隻是她意圖傷害我族人的性命,我族必須討要一個說法。”
白九歌聞言沉默,手上動作卻十分麻利,翻手從隨身攜帶的儲物靈器之中取了枚散發著碧色瑩潤光暈的玉瓶出來,遞與對方。
既然虞鸞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那麼以白家的靈藥作為賠罪,也算是比較合適。
那領頭的鸞族後人稍微猶豫了一瞬,禮貌性地擺手推拒。
“這就不必了,白家主收回去吧。”
白九歌雖然為人偶爾有些愣,但並非不明事理,自然沒有真的按著對方的話收回靈藥,而是不容分說地塞到了對方手中。
那領頭的鸞族後人也沒有繼續拒絕,而是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靈藥,帶著其他族人退開了去。
重光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切發生,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作,想要看看白九歌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沒有從白九歌身上覺察到任何邪修的力量波動,對方依然是個純粹而強大的正道修者。
白九歌明明理應與邪修勢不兩立的存在,可如今竟然揚言要帶走一個邪修,而剛好他又與蕭沐沐有著理不清的情感糾葛,無疑讓著一切都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
重光眸光幽深,看著白九歌一步一步緩慢地朝著蕭沐沐走近。
旁人或許沒有注意到,但是他卻恰好觀察到了剛剛一瞬間,當白九歌開口說出“請讓我帶她離開”這樣一句話時,蕭沐沐的眼神明顯有了一陣劇烈的震蕩與波動。
雖然這種波動最終又蕩然無存,但重光卻能確信蕭沐沐並非完全變成了被邪修組織掌控的傀儡,而是依然存有自己的情感和思維。
至少對於她曾經愛過的這個男人,她做不到完全無視,哪怕白九歌一直以來對她都算不上好,甚至稱得上是有些過分。
隨著白九歌的一步步走近,蕭沐沐那張如同冰山般緊繃著的冰冷麵孔似乎產生了一些裂痕,有些支撐不住。
“……”她嘴唇輕輕開合,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發不出聲音來,如鯁在喉。
白九歌的每一步都走得不緊不慢,既不會產生太大的壓迫威逼感,又不至於放得太鬆,給蕭沐沐溜走的餘地。
自打發現對方的蹤跡並意識到對方與莫名的組織有糾葛之後,他便追著這個變化巨大的女人一路,終於在這裡與對方碰上了麵。
他如此作為,無非是出於一種責任感。
畢竟自那日趕走這個女孩子之後,他就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過對方的蹤影,再度相遇,已是物是人非。
無論怎樣看,對方這種巨大的轉變都肯定與受到了他的刺激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就算是與他沒有關係,他也必須親自確認一番,良心才能安穩。
空氣安靜得像是時空都已經凝滯,沒有人吭聲,甚至連呼吸都放輕放緩,小心翼翼。
似乎在白九歌的腳步踏入某一個過近的距離之內的瞬間,蕭沐沐的眉眼間忽而流露出劇烈的掙紮之色,像是有兩枚靈魂在體內撕扯,爭奪軀體的掌控權。
站在旁邊的重光目光猛然變了。
他親眼看到過鸞鳥與林翾對於軀體掌控權的交換,那雖然比眼前這一幕要溫柔友善得多,但本質上卻是沒什麼變化的。
果不其然,隻在短短數秒的掙紮之後,蕭沐沐的眼底便溢滿了凶狠的神色,完全不像是一個妙齡少女該有的模樣,配合著她美麗而年輕的麵孔,充滿了違和感。
她盯著麵前距離自己很近的白九歌,嘴角扯動,露出了一個不善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