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年輕而優秀的軀殼已經不再屬於從前的那個虞鸞,而是被另一個外來的魂體取而代之。
鳩占鵲巢,並伺機作亂。
她望著林翾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光彩熠熠的寶藏,一步步輕而緩地逼近了林翾,周身有灼熱的氣浪在燃燒。
那日放火,她本就不是為了殺死林翾。
她的目的本就隻是給重光造成一些破壞性的麻煩,順便通過使用能力來促進自己與這具軀體的完全融合,並以火焰作為自己獲得新的軀體,得以重生的慶祝禮。
隻是虞鸞本身靈魂的強勁程度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那日竟然能伺機反撲,給她打了個措手不及,靈魂相鬥,軀體無人掌控,直接陷入了昏迷,險些被重光殺掉。
幸好,天不亡她。
虞鸞的表情越發顯得誇張而欲態十足,一想到自己的即將親手將藥體捕獲,組織不日便可以重現上古時期的輝煌,她便難以抑製內心的情緒。
而林翾站在原地,麵對著逼近了的女人,原本還有些慌亂的心情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逃必然是無處可逃,單打獨鬥他也的確不是對方的對手。但是在得到傳承之印,魂體徹底穩定下來之後,他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孱弱不堪,至少拖延時間是可以做得到的。
更何況對方的目的不在殺他,而隻是想擒住他,這很大程度上給他增添了掙紮反撲的餘地。
重光的餘光沒有離開林翾很久,沒多時便覺察到虞鸞的動作,眉心狠狠皺了一下,不再戀戰,轉身便欲暫時抽身,撈林翾一把。
然而蕭千愁的神情忽然變得詭異了起來,似乎方才的一切動作都隻是為了等待重光露出這一瞬的破綻百出猛然將手刺向重光。
重光能感受到危機的迫近,也提前有所防禦但這發生得太過突然,隻在電光石火之間。
他閃躲不夠及時,後腦被蕭千愁的指尖觸及了一瞬,世界仿佛忽然遲鈍了,他整個人都停滯了,一切動作暫緩,麵色怔愣。
一個不屬於他的意誌在試圖強行擠入他的腦海,似乎是發現無法輕易入侵,便轉而變成了向外撕扯他的魂體。
意識能夠清醒的部分告訴重光,或許這才是他第一次與邪修真正交手。先前的戰鬥現在看來都隻是小打小鬨,他如今才算真的見識到邪修最標誌性也是最邪性的能力——
直接攻擊敵人的魂體,掠奪或是吞噬。
這的確叫人防不勝防,許多實力算得上強大的修者也抵不住這一招,直接便被邪修同化,或是成為了邪修修煉的養料。
重光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品嘗到了血液的味道,腥鹹的氣息與劇烈的痛楚使他強行恢複了全部清醒。
目光重新凝實的瞬間,他便立即暴起,給予了蕭千愁沉重的一次反擊。
而蕭千愁的反應也不慢,隻較重光多遲鈍了一瞬,便又頑強地撐起精神,與重光纏鬥在了一起。
他的目光依然是野心勃勃的樣子,仿佛穩操勝券,一切儘在掌控之中。
而重光不得不再一次勻出精力去瞄了一眼林翾的狀況,發現林翾的身上似乎浮現出了一層泛著金光的烏色甲片,並不完全覆蓋,而是恰到好處地時隱時現,替林翾擋住虞鸞騷擾性的攻擊。
他心下了然,這必然是鸞鳥的手筆,早已將危險的狀況預估出來,並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正因有這護身鱗甲的存在,林翾顯得並不狼狽,甚至能夠遊刃有餘地應付虞鸞的步步緊逼。
這樣的情況無疑讓虞鸞感到十足的焦躁。
她不再能耐得住性子,目光驟然變冷。
既然做不到打傷林翾然後擒住對方,那便從魂體下手。
一瞬間林翾隻感到腳下仿佛被什麼力量拖住,一股強迫性的力道扭著他的頭顱,逼迫著他抬起頭,正對上虞鸞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
他渾身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但是下一刻,一股柔和而堅定的力量忽然包裹了他,將他從窘迫的境地之中拯救了出來。
鸞鳥的身影不知從何處憑空現身,麵色冷淡,盯在虞鸞的身上,對峙良久,忽然吐出一句,“好久不見。”
聽聞鸞鳥口中說出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虞鸞的神色似乎驟然變得猙獰,呼吸急促,又被強行壓製下去,穩定聲音。
“是有幾千年不見了,你活得倒是逍遙。”
這絕不是林翾印象中虞鸞的聲音,而是一種成熟的,處處透露出憎恨與惡意的中年女性的聲音。
從這簡短而沒頭沒腦的對話之中,他所能得到的信息太少,但卻完全能夠確認鸞鳥與這占用了虞鸞身體的魂體是上古時期的舊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