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車司機的嫌棄中,王震軍拉著濕漉漉的陳子寒從車上下來。
下了車後,陳子寒在校門口站定,眯著眼睛看著親切而又陌生的學校大門,刀鋒型的3號樓,又看看不停埋怨他的黑小子。
現在的他,不再是附屬第一醫院的腫瘤外科主任、主任醫師、碩士生導師,一個時日無多的人;黑小子王震軍也不是某個醫藥企業的負責人,兩人都是十九歲,身份是之江大學醫學院剛入學的醫學生。
推倒重來的感覺,真的很美妙!
“人生重新開始,我要是再當個傻大冒的醫生,就被天打雷劈。”
心念剛起,頭頂傳來一記響雷。
“我靠,難道這輩子我還要繼續當醫生?”
一道可怕的閃電打在他們附近,沉悶的雷聲響過後,還能聽到小女生的驚叫。
“快走,要下雨了!”王震軍不由分說拉著陳子寒就跑。
開學剛不久,大一學生軍訓還沒結束,學校裡到處可見穿著軍綠色作訓服滿臉青澀的男生女生。
雷雨馬上就要來臨,大家加快腳步跑。
女生跑步時候的樣子是很誘人的,陳子寒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大學校園的生活真的很讓人向往,女生如雲。
進了大學後,已經發育成熟或者即將成熟的她們,慢慢褪去青澀,展露她們生命中最純真的美麗。
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青春氣息,陳子寒忍不住感慨了句——年輕真好!
哪個中年大叔不想回到青春時代?
既然回來了,那所有一切都要好好珍惜。
隻是,二十年前的記憶,早已經模糊了。
除了王震軍,擦肩而過的人中陳子寒沒一個認識。
兩人氣喘籲籲地跑回他們住的305寢室的時候,豆大的雨從天而降。
寢室裡其他四個同學正在打牌。
年輕人體力真不錯,白天軍訓累成狗,一回寢室,就變得生龍活虎。
2001年,手機還沒普及,電腦更是少之又少,打牌是大學生最喜歡的娛樂項目之一。
特彆是大一的學生。
“兩位出去喝酒,怎麼喝的全身都濕了?”來自燕京的楊曉東甩了一張牌後,奇怪地看著陳子寒和王震軍,“用啤酒洗澡啊?”
滿臉青春痘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沒看到下雨了嗎?”王震軍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這麼響的雷,都沒聽到?”
楊曉東扯掉隨身聽的耳機,拉開了緊閉的窗簾,顯得有點驚訝:“咦,真的下雨了,我怎麼沒注意到?”
“沒人比你更蠢了!”另外一個叫成建輝的室友馬上打趣他,“打雷都聽不到!”
“滾!再逼逼我就揍你了!”
“誰怕誰啊?”成建輝牌一放,傲然地站起了身,“打牌還要戴耳機聽歌的人,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結果放在桌上的牌,馬上就被楊曉東翻開甩在了桌上。
成建輝惱了,伸手去揪楊曉東的牌。
於是,場麵就一團亂了。
陳子寒認真地看了一會嬉戲打鬨的幾個人,逐個將記憶中的名字與他們的模樣對應後,嗬嗬笑了笑。
“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心裡滿滿幸福的感覺。
王震軍和陳子寒都是之江省人,來自鼎鼎大名的烏傷市,全球最大小商品集散地。
寢室裡另外四個人,兩個來自北方,另外兩個是錢唐本地人。
大學七年,他們之間雖然有過很多不愉快,但總體來說相處的還可以。
逐個打招呼後,他去衛生間洗澡了。
在衛生間裡,陳子寒怔怔地看了會鏡子裡的自己。
青澀而又俊朗的臉蛋,嘴邊兩抹特意留起來的黑絨毛,結實的胸肌,平坦的腹部。
低頭看了看下麵,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能辜負了年輕時光,什麼都不能浪費。”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雖然聽起來很頹廢,但對於陳子寒來說,這才是人生真諦。
彆留遺憾到將死的時候!
以很快的速度洗了澡,順便刮去嘴角邊的黑絨毛後,陳子寒招呼換了身衣服後在那裡看打牌的王震軍出去逛逛。
“雨停了,出去走走。”
“好吧!”王震軍歎了口氣。
誰叫他是陳子寒的死黨。
陳子寒的吩咐,他很少有拒絕的時候。
當初陳子寒要求兩人一起報考之江醫科大學,王震軍沒猶豫就答應了。
結果兩人高考分數隻差一分,同時被之江大學醫學院錄取,而且分到了同一個班。
之江大學醫學院就是原來的之江醫科大學。1998年時候,與之江大學、錢唐大學、之江農業大學合並成立新的之江大學。
新的之江大學綜合實力排名差不多可以進全國前五,但很多人依然喜歡用之江醫科大學稱呼合並後的醫學院。
兩人走出宿舍樓後,王震軍問陳子寒:“去哪?”
“肚子餓了,吃夜宵去!”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問王震軍了,畢竟二十年過去,記憶都模糊了。
不隻很多事情想不起來,連一些應該認識的人,都變得不認識了。
“我不想喝酒了,你也彆喝!”王震軍以為陳子寒還想喝酒。
“不喝酒,就吃東西。晚飯時隻顧著喝酒,沒吃什麼東西,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