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出身皇家公主,趙芃繼承了秦芃的記憶時,對她那個弟弟就特彆關注了一下。
秦芃的母親比較奇特,早年憑借美貌有過一波恩寵,於是有了秦芃。秦芃十六歲時又憑借秦芃丈夫衛煬的麵子得了一波恩寵,於是有了秦芃這個幼弟,最小的皇子秦銘。
因為生得太晚,太子都已經快三十歲了,秦銘還隻有九歲,所以也沒有人覺得秦銘能什麼威脅,但因為看不慣淑美人得寵,皇後用了些手段,就將淑美人和秦銘弄出了宮,尋了個名頭去守皇陵了。
秦芃安安穩穩在護國寺修佛,和這個弟弟也沒有太大的交集,也就是逢年過節入宮的時候見過那麼幾次,但因為趙芃剛剛刻意回憶過秦銘,所以秦銘剛出現,趙芃立刻就認了出來。
秦銘此刻不在皇陵,那必然是出了大事,趙芃雖然是打定主意一心要回北燕,但這也有個前提——她得活著回去。
趙芃將目光落到董尤臉上,聲音冷冽道:“怎麼回事?”
董尤微微一愣,頓時察覺秦芃如今氣勢不同於往。過去秦芃都是唯唯諾諾的性子,本來帶著秦銘過來,他還擔心秦芃膽小怕事,如今看著秦芃這鎮定的模樣,董尤心中稍安,立刻道:“先前三皇子造反,聯合皇後圍困了宮城,此時殿下知曉的吧?”
趙芃聽到這消息,心裡頓時來了氣。
知曉?
這麼大的事,秦芃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這真是修佛修成了傻子,安安穩穩臥在護國寺,什麼都不管了。
但此刻也不是追究的時候,她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秦銘身上,淡道:“出了什麼事你直接說吧。”
“昨天夜裡,淮安王打進宮了,今早上宮裡的老人來說,皇後娘娘一把火將後宮皇子都燒死了,如今陛下血脈隻剩下十六殿下,娘娘猜想著,若是淮安王真的想謀反,小殿下怕是保不住了,就想著將小殿下送到您這裡來……”
說著,董尤悄悄打量了一眼秦芃,卻見秦芃麵色冷靜,沒有半分驚慌,全然不想他所猜想那樣慌亂無措。
董尤心裡咯噔一下,一時拿不準秦芃的意思,立刻跪了下來,焦急道:“殿下,娘娘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小殿下是您的親弟弟,要是您都不管他,真的沒有人管得撩了。”
“我也想管。”
趙芃深吸了口氣,慢慢張開眼睛:“可我管得了嗎?你都知道我是他親姐,淮安王不知道?”
趙芃念及這個名字,心裡仍舊忍不住有那麼點異動。但她按住了自己紛雜的思緒,不去想她和秦書淮之間的關係,思索著如今該怎麼辦。
跑是不能跑的,如果秦書淮真的存了殺心,以他的手腕,他們此刻不可能跑得掉。
要想讓秦書淮不存殺心,要怎麼辦呢?
趙芃迅速捋了一下,轉頭問董尤:“如今北燕形勢如何?誰當君主?國力怎樣?最近朝政是否發生了什麼大事?還有南邊那些小國動向如何,陳國是否安穩?”
董尤聽到趙芃問這些,不由得有些焦急:“殿下,都火燒眉毛了,您問這些做什麼?還是趕緊送小殿下走吧……”
“我讓你答你就答,本宮做事還要你一個奴才教嗎?!”
趙芃暴喝出聲,董尤從未見過秦芃這幅模樣,仿佛真是一位尊貴無雙的公主,帶著淩人傲氣,讓人匍匐稱臣。
董尤被趙芃氣勢壓住,雖然不太願意,卻還是同趙芃說起近來的局勢。
北燕趙鈺繼承了皇位後,勵精圖治,如今蒸蒸日上,實力日漸強大,是齊國一大勁敵。
而南邊小國都被衛衍在邊境壓著,一時應該起不了什麼叛亂之心,但隨時可能反彈,也是一大不安因素。
也就是說,如今秦書淮如果想稱帝,必須麵臨兩個障礙。
第一是國亂,要麼秦書淮能力通天能一手穩住局勢,不讓邊境諸國趁著齊國內亂之際亂來;要麼秦書淮是個完全不顧國家生死的,寧願割地也要當上皇帝。
可很明顯,秦書淮兩者都不是,他既沒有能力通天,也不是個昏君。所以這個障礙,秦書淮無法克服。
第二則是衛衍。
秦書淮手握著北方大半軍隊,如今齊國北境版圖幾乎是他打下來的,可南邊的軍隊卻屬於衛衍。而衛衍又是秦芃的小叔子……
於是秦芃和衛衍的關係就變得至關重要。如果秦芃和衛衍關係不錯,那麼衛衍必然就是站在秦銘這邊。那秦書淮登基一事,也就不那麼穩妥了。
趙芃理清了情況,定下了心神。
她驟然發現,其實整個局勢裡,秦芃這個看上去軟弱可欺的女人,居然才是關鍵人物。
她是皇子的姐姐,又是衛衍的嫂子,這樣的身份,讓她成為了秦書淮必須正視的一位勁敵。
外麵傳來了兵馬聲,趙芃……哦不,如今該叫秦芃了,她抬起眼眸,麵色平靜道:“備上華服,沐浴更衣,準備迎接貴客。”
“殿下……”董尤害怕起來,提醒道:“這可是您親弟弟啊。”
“我知道。”
秦芃站起身來,瞧了一眼董尤:“你莫擔心,我的弟弟,我自會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