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 陸祐想了想, 搖頭道:“不知。”
“不知?”
秦芃愣了愣:“你這些年不是貼身侍奉……”
“是貼身侍奉, 但是柳大人與秦書淮幾乎沒有交集, 唯一的一次隻是董婉怡死的時候,柳大人打上門來。”
“啊?為什麼打?”
秦芃呆了,董婉怡死了,柳書彥打上門來做什麼?
“就,柳大人打上門來, 和秦書淮打了一架, 然後就走了,屬下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秦芃:“……”
這個柳書彥真是謎一樣的男人, 不過這更證明了, 柳書彥和秦書淮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關係,否則柳書彥不會這麼無緣無故打上門來。
秦芃認真想著, 又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當初薑漪死後,是你收屍的嗎?”
“並沒有,事實上……”陸祐皺起眉頭:“小姐死後,我隻來得及在停屍房見過一麵,而後小姐的屍首不翼而飛, 秦書淮命人一直在尋著, 隻是一直沒能找到。”
秦芃點點頭,明白了這件事, 秦書淮殺了薑漪之後,白芷偷走的薑漪的屍體。
“不過, ”陸祐小心翼翼道:“老爺夫人和少將軍一乾人等,屬下還是安葬了的。”
聽了這話,秦芃愣了愣。
她在薑漪身體裡時間沒一段時間就被逼著嫁到了秦書淮府中,和薑家接觸並不多,所以她對薑漪、董婉怡的親人,都沒有太多感情。然而她借了人家的殼子,自然要承擔一下作為女兒的義務。而且若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陸祐怕是會懷疑。
於是她抿了抿唇,低頭道:“葬哪兒了?”
“城郊聽風亭朝南五裡。”
“我知道了。”
秦芃點點頭,和陸祐聊了一會兒後,便讓陸祐走了。
等她回去後,白芷正在翻看著陸祐手下送來的一手資料。白芷這個人就是個天生的謀略機器,執行力十分強大,有了她來,秦芃簡直想醉生夢死,然而她知道自己決不能在白芷麵前表現出這樣的心態,便滿臉認真道:“我今天去探聽消息了。”
“我知道,還順便在街上吃了半個時辰的小吃。”
秦芃哽了一下,白芷看著她嘴邊的痕跡,冷笑了一聲。
秦芃機智繞開了白芷的話,轉頭道:“我覺得柳書彥和秦書淮之間有他人不知的一些小秘密,今日陸祐和我說,董婉怡死後,柳書彥和秦書淮打了一架,你找人查一下吧。”
白芷點點頭,秦芃翻著信息,漫不經心道:“張瑛那邊準備推誰?”
“翰林院侍讀趙英。”白芷遞了一張紙給秦芃。
“趙英?”秦芃打開白紙,低頭迅速瀏覽著這個人的信息,白芷在一旁解釋:“此人乃五經博士出身,學問極好。”
“五經博士,我記得是世襲對吧?”
“對,”白芷點點頭:“所以這一位是打小熟讀五經,底蘊極厚的人物。”
“那你那位王珂呢?”秦芃有些擔心,白芷笑了笑:“我看過兩人文章,王珂之才,絕不在趙英之下。”
秦芃點了頭,又想起來:“那柳書彥呢?”
“這位……”白芷皺起眉頭:“這位乃是柳大學士的兒子,書香門第出身,少年一篇《山河賦》曾豔驚諸國。但是也僅此一篇。此後他棄筆從戎,以武將出身立足於朝堂,除了那一篇《山河賦》再無作品。所以,不太好說。”
“怎的不好說?”
“若《山河賦》真的是柳書彥所寫,且他日常水平就是如此,比詩詞歌賦,怕是難有人再出其左右。但是他僅僅隻寫過這一篇,很難講到底是運氣,還是才華。”
“我明白了,”斜躺在地上,一手撐著頭,一手放在腿上,仿佛放在桌上一樣輕輕敲打著,沉思道:“那這場比試,比策論如何?”
“可。”
“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放心,”秦芃抬起眼來:“柳書彥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今日去看過他,”白芷思索著:“似乎是個對自己極有信心的人,我看資料上寫,極愛喝酒。”
聽了這話,秦芃明白白芷是在提醒她,兩人四目相交,秦芃笑了笑,點頭道:“那就這樣。”
兩個人商量好,等第二日上了朝,張瑛果然舉薦了趙英。
秦書淮依舊舉薦的是柳書彥。
而秦芃則一副猶豫的樣子,舉薦了王珂。
聽見王珂的名字,秦書淮似乎頗為意外,他轉過頭來,皺了皺眉頭:“翰林院編修……殿下是否換一位品階高一些的?”
看見秦書淮不舒服,秦芃就高興,歡歡喜喜道:“選賢舉能,講的是才華,不是官品,攝政王若是要以官階來作為選拔人才的門檻,怕是傷了天下學子的心。”
聽了這話,秦書淮恭敬低頭:“公主說的是。”
秦芃看著秦書淮這樣子,心裡有些異樣,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雙方將人定下來後,定下了考核方式,打算在明日於大殿上當眾寫策論,而後當場由秦書淮、秦芃、張瑛及十位代表官員匿名投票的法子定下人來。
定下這個法子後,等下朝之後,秦芃就追上了回衛家的衛衍,衛衍如今在朝廷裡擔著他鎮南大將軍的虛銜,想上朝就上朝,不想上朝就在家待著,今日衛衍閒來無事上了朝廷,等下朝之後,便往宮門外走去。
秦芃追著上去,小聲道:“小叔!小叔!”
衛衍頓住步子,看著秦芃乘著轎子來到他旁邊,他閒庭漫步般走著,含笑道:“嫂子同我一起回府?”
“對。”
秦芃點點頭,有些著急道:“不過我先問你個事兒。”
“嗯?”
“你和柳書彥熟嗎?”
聽了這話,衛衍有些奇怪,不明白秦芃問他這個做什麼,柳書彥和他也算是戰場上打過照麵的,如今青年將領大多是南征北討調動頻繁,幾乎都是熟識的,於是衛衍點點頭:“還好,嫂子問這個做什麼?”
“他喜歡喝酒嗎?”
“還行?”衛衍回想了一下柳書彥的脾氣,秦芃點點頭,從袖子裡拿出一包東西來,交給衛衍:“今晚找他喝酒去,你不能去找彆人去。”
拿著手裡的東西,衛衍總算是明白秦芃的打算了,哭笑不得道:“你至於嗎?”
“這是醉仙散,放酒裡後可以提高酒的純度香度,最重要的是,喝下去酒勁兒能比平時大好幾倍。帶他去東三巷的十裡香去,你少喝點。”
“行,我知道了。”衛衍將藥收到袋子裡,隨後同秦芃道:“你彆太擔心,太傅那個位置,他大概還不想做呢。”
“誰知道呢?”秦芃笑了笑:“如今銘兒年幼,太傅便是他半個親人,日後銘兒怎麼想事情,怎麼想我,想秦書淮,太傅位置至關重要,”秦芃麵色越說越冷:“我決不能讓其他人坐上這個位置。”
秦芃並不確定自己一定能恢複趙芃的身份。
如果趙鈺不願意接受她,那她注定隻能當一輩子的秦芃。她從來不是那種給自己斬斷了後路不留餘地的人,狡兔三窟徐徐圖之,這才是她秦芃的做事風格。
想著,秦芃轉頭催促衛衍:“趕緊去。”
“那我去了,”衛衍挑挑眉:“嫂子給我什麼好處?”
“你要什麼好處?”
“許久未曾吃過嫂子做的飯菜了,”衛衍歎了口氣:“甚是想念啊。”
“行了趕緊吧你。”
秦芃推了他一把,衛衍笑嘻嘻受了,秦芃放下轎簾,閉上眼睛,開始琢磨著其他。
她回去準備了一批殺手,讓他們埋伏在了十裡香外麵,而後又準備好了是所有作弊工具,等休息下來時,已經接近晚上了。秦芃看著天色,想了想,她決定去看看薑漪的家人。於是她讓人備了馬,便去了城郊。
而衛衍連哄帶騙,終於拖著柳書彥去了十裡香喝酒。柳書彥是個愛酒的浪蕩公子,正常人如此重大的擂台前一天根本不會去和朋友玩樂,柳書彥不一樣,他不但玩,還玩得很嗨。
但他心裡有著數,以他喝酒多年的經驗,酒一上來他心裡就知道能喝多少,他本來打算隨便喝點就走,誰知道這酒味道極香極純,他不由得有些舍不得,就小口小口品著,和衛衍聊著天。
一聊聊到天黑,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感覺有些困了。他心知不好,抬頭笑道:“這酒倒是頗烈了些。”
“烈嗎?”衛衍聞了聞,一副淡定的樣子道:“還好啊?”
柳書彥一看見衛衍的樣子,就直覺不好,抬頭道:“你實話和我講,你是不是坑我了?”
“你瞎說,”衛衍一臉認真:“我怎麼會坑你?”
柳書彥一個字兒都不信,他站起來就往外走,走了沒幾步,就感覺頭暈目眩,沒走到門口,就“哐”一下倒了下去。
還好侍衛一把扶住了他,給他扛到了衛衍腳邊來。衛衍沒理會柳書彥,低頭喝著酒,一言不發。
旁邊侍衛勸他:“將軍,彆喝了,你醉了。”
“我沒醉。”衛衍將酒杯“哐”一下砸在桌上,特彆認真道:“區區桃花釀就能醉了老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侍衛:“……”
好了,真的醉了。
衛衍醉了,勸不住,這個時候,旁邊侍衛走進來,低頭同衛衍道:“攝政王在去柳府的路上,怕是去找柳將軍,您看……”
衛衍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