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彥進來後, 麵上倒還算從容, 但手腕上的衣衫卻是被人劃破了, 鮮血從裡麵浸出來, 明顯是剛剛遭遇了一場惡戰。
秦書淮讓人趕緊領了他進書房去,同時將繃帶和傷藥給了他,秦芃看著柳書彥這十分有信心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慌,在簾子後麵給自己打著氣。
沒事, 這人剛剛醉酒, 醉酒完遲到,遲到了手上還受傷了, 哪怕真是個文豪, 心態也崩了。
柳書彥進去後,不到半個時辰, 時間便到了,秦銘身邊的大太監去福安去收卷,卷子收回來後,讓人重新謄抄了一遍,貼上封條後, 傳到了秦芃三人手中。
秦芃打開了卷子, 立刻發現有一張卷子根本就沒寫完,而且自己虛浮潦草, 明顯筆力不濟,必然是柳書彥的卷子。
她看都不看, 將柳書彥的卷子放到了一遍,從另外兩張卷子中認真審視起來。
她對白芷的判斷力十分有信心,白芷說王珂沒問題,她便相信沒問題。兩張卷子中,秦芃選出了更好的一位,將名字填寫在了木牌上,這時候秦書淮和張瑛也選好了。
三人將木牌上的號數選出來後,由著福安公布了結果——
王珂,兩票。
趙英,零票。
柳書彥,一票。
聽了這樣的結果,張瑛的臉色頓時極為難看,怕是沒有想到自己選出來的居然是王珂。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隻要秦書淮的人沒上去,哪怕是秦芃的人上去了,倒也是無妨的。
秦芃看見這個結果,心裡頓時放鬆下來,在簾後掩嘴而笑:“這一次柳將軍的文章尚未作完,十分明顯,這一票怕不是攝政王自己投的吧?”
這是明顯的擠兌了,張瑛立刻道:“王爺這叫任人唯親……哦不對,老朽說錯了,是舉賢不逼親,我等都該如此效仿學習才是!”
秦芃和張瑛一唱一和,秦書淮沒有回應,直接道:“那便如此,讓三人上殿聽封吧。”
秦芃斜靠著扶手冷笑,她隻掉秦書淮從來都是這樣,以不變應萬變,怕是心裡早就嘔死了。她就靜靜看著他裝。
她從旁邊侍女手上拿了杯茶,抿了一口,這時候三個人便上殿來了。隔著簾子,她也瞧不大真切三個人的樣子,就聽見秦書淮叫了王珂的名字後,有個聲音應下,秦芃一聽那個聲音,總覺得有些熟悉。
是誰呢?
秦芃皺眉想了想,乾脆悄悄抬起簾子,探出頭去。
一探出去,秦芃當場嚇得魂飛魄散。
她瞧著那個王珂和秦書淮一唱一和說著話,眼見著秦書淮救要去給他遞太傅掌印,秦芃忍不住大喝了一聲:“慢著!”
所有人赫然回頭,秦芃呆呆瞧著那個王珂,那熟悉的眉眼,眼角的淚痣,還有嘴邊的小酒窩。
這是誰?
這分明是當年她還是趙芃時候,和秦書淮北歸在路上撿回來的小崽子王鶴!
王鶴對秦書淮忠心耿耿,當年她是薑漪時想拒絕秦書淮,故意用了很多條件折騰秦書淮,結果王鶴忠心護主,直接就親自上門和她打了一架!
王鶴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叫王珂?!
秦芃腦子飛速運轉,但是不管多少為什麼,她都肯定了一件事。
王鶴絕對是秦書淮的人,所以秦書淮根本不是真心要舉薦柳書彥,他真正要舉薦的人,該是王鶴!
她提出王鶴,秦書淮一定是知道的,所以他乾脆順水推舟,和她鬥上一鬥。
但是,柳書彥到底是不是秦書淮的人?
柳書彥到底是秦書淮拿出來讓她最終去推王鶴的誘餌,還是兩個都是秦書淮的人,隨便上哪一個都無所謂?
秦芃來不及想多了,她隻知道一件事。
王鶴是秦書淮的人,柳書彥未必是秦書淮的人,而如今答案已經揭曉了,如果她換成趙英是絕對不可以的,如果換成了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柳書彥的柳書彥,倒是可以。
畢竟帖著條的時候,大家就已經知道這人是柳書彥了,她若真要作弊,當時就做了。所以她現在換成柳書彥還有話可說,換成趙英怕是會有太多人不服氣。
於是在所有人看過來時,秦芃微微一笑,溫和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換一下結果。”
“方才我看見柳將軍的卷子,因為沒有寫完,我便直接跳過了,沒有好好審閱。等候三位大人時,我重新看了卷子,發現柳將軍真是有驚世之才,哪怕隻有半卷策論,那也是豔壓群芳!”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秦書淮皺起眉頭,壓著聲音:“公主不可兒戲。”
秦書淮的反應讓秦芃更加認定了王鶴是他的人,一臉認真道:“我等之所以設擂,是為了挑選有才能之人,如果為了規矩放棄了有才之士,這才是本末倒置。既然柳將軍有大才,本宮自然要說出來。”
“這怎麼行?”
張瑛皺起眉頭:“你說改就改,那我改成趙大人,豈不是都亂了套?”
“我方才選王大人時,便已經知道了柳大人的卷子是怎樣的。如果我有心故意抬柳大人,當時便可以直接說,我何必選王大人?”
秦芃解釋後,張瑛一時無言,秦芃繼續麵色鄭重道:“陛下乃本宮親弟,本宮自然要給陛下最好的老師,於此事之上,本宮絕不會有任何徇私舞弊之意。而且柳大人乃攝政王舉薦,若非真的有真材實料,本宮又怎會轉而將票投給柳大人?”
這番話讓眾人都信了幾分,秦芃看向秦書淮,認真道:“王爺想必不會有異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