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四嫁 墨書白 7833 字 8個月前

秦芃聽著這話, 整個人都驚呆了。

薑家殺他發妻?

不, 不可能!

秦芃回憶著, 她是秦書淮親手毒殺的, 這一點她記得清清楚楚,白芷也親眼看到。若她記憶能騙過自己,白芷呢?白芷也會騙她嗎?

那秦書淮為什麼要這麼說?

秦芃冷靜下來,思索著秦書淮的意圖。

秦書淮是個什麼人呢?

記憶裡她一直是看不太明白他的,他的情緒太內斂, 喜歡表現的淺淺淡淡, 愛也表現得含蓄無比。他很少表達他的感情,以至於趙芃當年甚至在某些時刻懷疑, 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可喜不喜歡, 對於當年的她來說也沒有多大所謂。她和秦書淮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愛人, 更像是親人。太長太久的牽絆和扶持,她為了保住他的性命,逼不得已下嫁了他,而他這麼多年,一直陪伴她, 無條件站在她這一邊。無論喜歡不喜歡, 有這一點就夠了。

可是她死後,秦書淮去做得太明顯, 仿佛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直向天下昭告著他對她的深情。

這不對, 這不是秦書淮的性子。

秦芃在雙手攏在袖子裡,大拇指繞著圈,思索著秦書淮的種種行徑。

如果說先確認秦書淮的確是殺她的凶手,再來解釋這一切,比起推測秦書淮不是凶手,其實更好解釋。

薑家畢竟是秦書淮的嶽丈,而當年薑家謀逆的證據卻是秦書淮提供的,而且薑漪其實是死在薑家伏法之前。哪怕他能以大義滅親解釋他主動揭發嶽丈之事,卻也說不通為何在薑家伏法前殺薑漪。

他若□□裸說明就是為了權勢,就是為了殺了薑漪給董婉怡讓道,那未免太過卑劣,不如找出一個借口來,遮掩他的狼子行徑。

如果說還因為少年時的秦書淮對秦書淮始終存著那麼幾分欣賞,此時此刻,秦芃隻覺得,這人真是卑劣太過。

她不介意小人,如她自己,就覺得自己是個小人。她讚賞華清宗,卻也願意搞文字獄恐嚇太傅辭官。因為政治就是如此。大節不失之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步走錯就是萬劫不複,能爬到這個位置,誰都不敢說自己乾乾淨淨。

然而既然壞,就要壞得坦坦蕩蕩。拿著感情當遮羞布,秦芃覺得這樣的人,讓她覺得有些惡心。

她眼神有些冷,但她不能說太多,至少秦芃是秦書淮親手所殺這件事她不能說出來,她垂下眼眸,將當年的疑惑問出來:“當年薑漪死時,你已經掌握薑家屯兵的證據了吧?”

“嗯。”

“為何不等到薑家被判之後,再與薑漪撇清關係?”

秦芃有些不明白,其實當年薑家謀逆一事板上釘釘,薑漪死後不久薑家就出了事,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秦書淮如此急切去殺薑漪,難道真的是為了向董家示好?

“你了解薑漪嗎?”秦書淮抬眼看她,秦芃想了想:“但聞其詳?”

“薑漪聰慧,當年與我聯姻一事,由薑漪一手策劃。嫁我三年,薑漪在我身邊安排暗樁十幾人,下毒刺殺數十次,當年薑家謀反在即,薑漪藏匿於我府中,與外界通信不斷,如此千鈞一發之際,我怎容得這樣的人在我府中停留?所以後來我得知她再次試圖刺殺我,我便乾脆動手了。”

秦芃:“……”

她承認,當年死而複生自己是有點衝動,一心隻想搞死秦書淮,幾乎把這輩子的手段都用上了。安插暗樁,建立自己的情報部門和刺殺組織,花了三年時間天天就想著怎麼搞死秦書淮。

事實上她也幾乎成功了,那時候秦書淮不知道為什麼,四處尋找三四歲的孩子,他一個手下偽裝成小孩子去了秦書淮府上捅了秦書淮一刀。

為了秦書淮這一刀,她折損了自己所有培養的精英殺手。可秦書淮命太大,養一養又活了過來。

幾次死裡逃生以後,秦書淮就越來越難殺了。最後秦書淮準備動薑家的時候,她是真不知道。秦書淮將她想得太厲害了些,其實她和薑家的聯絡不多,畢竟她也怕薑家看出她不是親生的來。那三年她致力於如何謀殺秦書淮,所以最後的通信她的通信對象其實不是薑家,而是自己在外麵的人馬。

不過最後還在謀劃殺他,這事兒倒是真的。

秦芃覺著,如今她對生死看淡了,也沒想著一定要殺了秦書淮,主要就是當薑漪的那些年,一心一意殺他殺得太心累。

“我動手後,薑家被激怒,這才徹底反了,我奉命平定叛亂,才有了後事。”

秦書淮將當年的事說得平淡。三言兩語帶過了當年慘烈場景。

薑氏謀反一事雖然持續時間不長,但是卻也是導致了上萬平民牽連其中。好在秦書淮準備充足,動作迅猛,這才平息了戰亂,將這場謀逆控製在最小範圍內。

而後秦書淮將薑氏一族押送宣京,文宣帝向來是個寬容的君主,講究賞罰分明,於是薑氏雖按照謀逆罪滿門抄斬,文宣帝卻也看在薑家多年保家衛國的份上,允許將他們埋葬於宣京附近的城郊之中。

當時薑家人的屍首由官府派人抬上城郊山上埋葬,過了些時日,便有人發現,薑家墓地鋪了薑家故土才有的紅壤,有了墓碑。

“我與陛下都知道,薑家在北方勢力盤根錯節,他們雖然死了,但對他們忠心耿耿的人仍在,我一直在等。”

秦書淮抬眼看她,目光中全是冷意:“等到了今天。”

看著秦書淮的目光,秦芃不由得笑了。

她終於明白秦書淮和她說這麼多話的原因。原來秦書淮是覺得,她是薑家的舊部,偽裝成秦芃來找他報仇。

秦芃抬手抿了口茶,慢慢道:“攝政王既然覺得我不是四公主,為什麼不直接揭穿我呢?”

秦書淮皺起眉頭,秦芃探過身子,靠近秦書淮。

她和他就咫尺之隔,兩人靠的那麼近,秦芃的溫度都能讓秦書淮感覺到,秦芃靜靜看著他,眼裡帶著嘲諷:“是不敢,還是不舍得?”

秦書淮沒說話,秦芃笑出聲來:“衛衍又不是吃素的,我是不是秦芃他能不知道?我是不是秦芃,我母親、我弟弟、我身邊人能不知道?”

“王爺,您覺得我不是秦芃,可您能拿出任何證據嗎?”

他拿不出。

這是秦書淮的軟肋。

他明明知道麵前人不該是秦芃,衛衍如此機敏的人,必然也是懷疑過的,衛衍比他更了解秦芃,衛衍既然驗過,那肯定不會出岔子,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才能將秦芃偽裝得如此天衣無縫且如此張揚?

明明不是秦芃,卻不加遮掩,這到底是因為她的確是秦芃如此自信,還是空城計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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