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出了什麼要命事,不得不離開吧?”她模棱兩可的說著,用意提點。
這時的她,已是擱下手中撥弄篝火的樹枝,於水旁洗好手,又回到他旁坐下,手一張,出現了張飄著淡淡香味的芝麻餅子。
這是她在船上時,吩咐夥房燒的儲備乾糧。
“要嗎?”她問著虛一,見搖頭,便自個啃了起來。
“鮫人性平喜安,不輕易踏出自身領地,或許就如你所說的吧。”他回著先前話,心裡思量著:若真如此,那麼南嶼遺珠倒是成了最好取得的鑄體材料之一。
想著間,見她捧著餅啃的模樣,猶如小倉鼠似的,隻覺莞爾,又覺這般,不乾噎喉嚨?
心念一動,手中出現了隻飄散清香熱氣的茶湯。
他遞了上去,“配點,彆噎著。”
淩綰楞了半秒,接了過來。
“哪來的?”聞著這幽淡透著靈氣的茶香,淩綰隻覺通體舒暢,抿上一口,滿嘴口鼻生香,還有一股純粹的靈氣緩緩遞開四肢百駭,舒緩了身上的餘疼勁兒。
“平時於寺裡時泡的……要再和我說。”他喜茶,無事便會泡上一壺,好喝便會泡上第二壺擱衲子空間,讓在外不方便的情況,解渴也解饞。
“好喝,你自己泡的?”他們一行人的事,算是說到一個段落也沒了,淩綰立即打蛇隨棍上,借著‘茶’聊天著,多認識他。
“嗯,這茶取至瀲山之顛的種茶,培育天數以……”
果然是喜茶的人,這一開口,簡直是開了水龍頭一樣,滔滔不決,專業術語一個接一個的,聽的淩綰呆若木雞,也長見識。
不過,這說到一半,虛一見她是一邊啃著餅子喝茶,一邊撥著未係散發,幾次來回的,瞧的他沒忍得,擱下手中杯子,手裡,下一秒出現了隻銀白絹帶。
“把頭發係上,我看你撥的難受。”其實是他看的難受。
他有點潔癖,習慣一絲不拘,見不得這般。
淩綰沒接,漾著笑,耍賴的向前,“你幫我!”
幫她?!
自然沒問題。
於是,滿心期待某人給她挽發係發,聽到應允時,喜上眉梢,可真等他有所動作時,嘴角抽了抽。
這方便讓人滿意的修真界呀,我都不知道這時是多麼希望不是這麼方便啊……
那絹帶,一碰上她頭發,就自動束綁了,完全不需要虛一動手。
淩綰:“……”
空歡喜一場,淩綰麵上有著顯然的失落。
不過她也不貪心,這人,本就不是會乾那種事的人,現下所為,她是滿足了,且也彆說,此時坐在一塊喝茶間,他說及了她不在時,他在佛宗的事,雖是避重就輕的稍稍帶過,還是說了個大概,也言及了此行目的與幾個門派弟子,交待的頗為清楚。
清楚的,讓淩綰有種男人怕她誤會,趕緊說明行蹤之感。
也是這感覺,讓她一想,帶喪的小臉蛋立即恢複先前愉快模樣,滿血複活的摸了摸頭上簡單的造型,又和他繼續說著話。
許是這些天日子過得太緊張壓抑,驚心動魄後得到安穩,高提的心得以放下,吃飽喝足,聊著聊著,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虛一見狀,喝了口茶,潤了潤冒煙的嗓子。
這怕是,他這輩子說過最多話的一天了。
取了幾顆靈石,加固陣法,正要閉眼入定休息時,盤坐的腿,似被什麼撞了一下。
睜眼,便見腿旁靠了顆胖珠子。
不是淩綰是誰。
即便有了緣絕,杜絕了那份不正常的聯係情感,可本能依舊在,會自動追尋靠近……虛一抿了抿唇,將珠子捏起,用靈力送到她原本位子,甚至,還要再遠些。
但是,一會又滾過來了。
此時天空無星,月華黯淡,不大的篝火散發著暖淡火光,映照他麵上,將那略嫌清冷無波的麵龐,襯托的和暖溫顏,可也促使半斂的眼簾,纖長睫毛下的陰影深重幽暗,眸底無光。
就一顆珠子,他還能拿她怎麼著?
可她……也不完全是顆珠子。
許久,虛一一歎,最後還是沒再推開的,任她這般靠著,閉眼入定。
夜晚,色暗涼如水,重露被陣法隔絕在外,溫暖的篝火給了兩人乾燥的一晚,都是疲了倦了至極,雙雙一夜好眠,完全沒感受到遠處激戰下的靈氣動蕩。
次日清晨。
虛一感受到陣法被人觸及,自入定中醒來。
他看著前方誤觸陣法正原地打轉的修士,但見他們神色疲憊雙眼無光黯淡,顯然是經過了場惡鬥後,精疲力歇之態。
這幾名修士不是誰,恰恰是他落水前,和佛宗佛修交好的他派弟子……算不上隊友,也就是遇到,互相照應罷了。
不過這幾人中,倒是有一名是此行佛宗特意交代,要他照看一二的佛修。
渡真。下一任佛宗住持預備人選之一。
虛一給自己掐了個除塵訣,去掉麵上惺忪之態,瞅了眼腿旁珠子,想了想,還是沒喚醒她,便撤了陣法,放人進來。
幾名神色蔫蔫的修士,見眼前的困陣消失,顯現出來的是溫暖的篝火以及此行修為最高的佛門弟子時,無不心頭大喜上前。
可也在走了幾步後,都有些錯愕的瞪大眼睛,其中一人甚至言語尖銳。
“我道佛宗弟子嚴守清規紀律,沒想也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枉費我們拚死拚活的對付泉客,還順著河岸找他,卻是在這兒和女子親親我我依靠在一塊兒,簡直白操了心,瞎了我們的眼!”
“我看佛宗怕是要跌回五首之列,淪為末啊──”
這人話都沒說完,便慘遭拍飛尖叫,而做出搧人武力鎮壓的虛一,眉眼淡淡,眸透冷光。
隻聽那如珠欲撞擊的清脆嗓音儘透人心,使人舒悅,可同時明白話中意思,感受其性,隻覺莫名狂放,也彆於認知中的佛門弟子。
“誰家的狗沒拴好,一大早吠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