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擔落地,打到身上的沉悶聲音讓霍笙驚的眨了下眼睛,但卻沒打到她身上。
趙衛東帶著人過來了,把霍笙按在河水裡,背上挨了扁擔一下,他沒顧上自己被打,忙朝嚇呆的人問:“怎麼樣?哪被打了?說話。”
“沒,沒有,我撿水桶。”霍笙愣愣的搖了搖頭,她還沒和人靠這麼近過,近得她連趙衛東長長的睫毛都看到清楚。
趙衛東護著人出了河,繃緊了的臉凶巴巴的,察覺到下巴暖烘烘的,鼻尖是淡淡的香味,他驀的紅了耳朵,虛攏著霍笙的手一下收了回去,“跟她們回隊上。”說完就轉身去河裡勸架去了。
“霍笙你怎麼樣?有沒有被打到!”周萍拉著霍笙上下看,看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浸了水,得趕緊換衣服,不然著涼了生病又得花一大筆錢,於是帶著人回了知青宿舍。
最後爭水澆灌的事情不了了之,本來河裡的水之前就商量好每個生產隊輪流澆灌一星期,結果宋燕子他爸的生產隊故意瞅準了二隊澆水的時候,讓社員過來搶水,明顯是針對二隊上的人,公社支書麵上做了調解,也教訓了宋燕子他爸,安撫了趙衛東,兩方不得罪。
趙衛東背上肩胛骨的位置挨了實打實的一扁擔,脫了大半的衣服光膀子用藥酒揉了揉,把淤血散開些,他在自己住的屋裡,就穿了個大褲衩,一屋子都彌漫著刺鼻的藥酒味。
他這間屋子光線不是很好,外麵天還沒黑,屋裡卻已經不透亮了,於是點了盞油燈放在桌上,阿婆給他揉完藥酒就出去了。
屋裡就剩徐力爭和他坐在一起,兩人坐在桌子邊,油燈閃閃爍爍,桌上擺著半瓶二鍋頭和一小盤花生米。
“公社支書就這樣不疼不癢的放過五隊上的人,沒有生產隊隊長的默認,底下的社員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和我們搶水?宋家這些狗東西接著這機會報私仇。”徐力爭憤憤不平。
五隊的生產隊隊長是宋燕子他爸,用水這事早就說話是各個生產隊輪著用,他們五隊忽然出來搶水,明顯就是衝著東子來的。
趙衛東一條腿,曲起搭在凳子上,他抓了顆花生米丟進嘴裡,“宋燕子他爸再乾幾天就要從生產隊隊長的職位上退下去了,公社支書自然是睜一隻閉一隻眼,沒必要得罪人,不過,他們跟我玩陰的,我倒要看看誰玩得過誰。”
徐力爭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東子八成有了什麼壞主意,他把桌上的半瓶二鍋頭倒了一些在東子的杯裡,又在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一些,才抿了一口,他忽然試探性的開口說道:“東子,你是不是,喜歡霍知青?”
趙衛東驀的看向他,皺緊了濃眉:“你,胡說什麼?”他心裡去發虛,喉結滾動了一下,這麼明顯,是個人都瞧出來了?
“今天河裡的時候,我們才到河邊,你一個箭步就衝上去,河裡女知青不少,你偏偏就把霍知青抱在了懷裡,還替她挨了打,照你的脾氣,你要不喜歡她,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趙衛東想矢口否認,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端起桌上的二鍋頭灌了一口。
徐力爭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兩人小時候同穿過一條褲子,一猜果然猜中了,他猛拍了下大腿,“喜歡,你倒是追啊,還整天欺負人家,你怎麼這麼欠抽啊。”
趙衛東掏出支煙,但拿出來又放了回去,沉默了好一會道:“我怕我配不上她,她長得好,心眼也好,名字好聽,又不嫌棄農村人,歡迎會唱歌那晚唱歌唱的多好聽。”趙衛東想起昨晚霍笙在台上溫柔俏麗,讓人挪不開眼睛。
徐力爭剛喝了口酒,一聽立馬嗆到了,捂住胸口咳嗽:“咳咳咳……”他可是聽他對象周萍說了,趙隊長和霍知青說,霍知青名字難聽,歌唱得也不咋樣。
現在東子這是什麼情況?
“你再看看我?”趙衛東笑著搖了搖頭:“村裡有不少人都背地罵我野種,你說我怎麼配她一個城裡來的女知青?”
徐力爭是知道情況的,但他不讚成趙衛東這麼想,“那些不知道事情亂嚼舌根的人他們的話你在意做什麼,日子是自己過的,他們懂個屁!”
趙衛東動了動背上擦了藥酒的肩胛骨,萬分慶幸,這一扁擔打在他身上,“我現在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且是打定主意,吃了不吐的那種,但我配不上她,她要是喜歡我,我就——”
“東子,霍知青來看你了。”
屋外阿婆吼了一嗓子,趙衛東一聽,也不知道急什麼,生生從的凳子上滾了下來,“哐當”一聲,差點連同桌子上的油燈一起掀了,幸虧徐力爭反應快把桌上的二鍋頭和油燈抬了起了,花生米濺出盤子,在桌上滾了一圈又一圈。
趙衛東左看右看,爬起來要去開門,走出去兩步,又想起自己穿了個大褲衩,麥色的臉一紅,忙找了件衣裳披上,低沉著聲音回道:“來了!”
旁邊的徐力爭看的目瞪口呆:竟然還害羞了?我怎麼不知道東子還有這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