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東的底細, 霍笙能不知道嗎?她可是穿書過來的,當初一本書都讀完了,怎麼可能不知道,不過這會霍笙看趙衛東的神情似乎要說的不止那些書上有的,她咬了下唇, 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告訴我就行了。”
那些過去的事情, 趙衛東從沒開口向人提起過,村裡的人傳來傳去傳出了不一樣的話來, 但說來說去都不是好話, 他也不費那個精力去解釋,因為人已經不在了,說再多也沒多少額意義, 趙來福那個沒過門的對象, 是個精明的人,之前趙來福糾纏霍笙, 他在B市醫腿,就讓徐力爭去趙來福對象家放了消息,這才讓他沒心思來糾纏霍笙。
今晚看著那個女人,怕是一早就等著和他對象剮扯一些事情了, 與其讓霍笙從彆人口中聽真真假假的事情, 不如他自己和霍笙說清楚, 這些事情, 她總會知道的,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趙衛東麵色不改的朝霍笙說了出來。
“我的母親在十七歲的時候認識了來河溝村下鄉的男知青,城裡的男知青,長得比村裡的泥腿子俊俏,文化又高,沒多久她們在一起開始處對象了,結果半年都不到的時間,男知青得到了返城名額,那個時候我的母親懷孕了,她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我阿婆一直教她的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未婚先有孩子的事大概是她一輩子做出來最出格的事情,男知青答應她等回了城安頓好一切會來接她。”趙衛東說著停頓了一下,他從兜裡掏出已經好久沒抽的煙點燃,桀驁不馴的叼在嘴裡,嘲諷的笑道:“到最後沒人來接她,她頂著村裡的流言蜚語,把孩子生下來了,你說她傻不傻,打了孩子也比多一個拖油瓶強。”
霍笙張了張口,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有隱隱猜測趙衛東父母的事情,但聽他這麼說,霍笙心裡有些難受,一個女人願意生孩子並一定是為了男人,而隻是純粹的因為這個她自己的孩子。
“一個女人沒結婚有了孩子,她在村裡的日子不好過,生產隊隊長分給她乾的活都是最重的,但工分卻少得可憐,她大冬天還要背著孩子去山裡割豬草……後來,她和趙家的趙二牛在一起了,趙二牛一直喜歡我母親,在知道我母親懷孕的時候,他上門來說,但苗金花不同意自己的兒子娶,就一直拖,拖了兩年,趙二牛從趙家單獨分了出來和我母親結婚了,結婚後的那段日子對於她和我來說應該是最幸福的……不過,很可惜,有次村裡發大水,我母親被卷了進去,趙二牛為了救她也跳到了河裡,都死了。”最後的三個字吐出的同時,趙衛東吐了個煙圈,簡潔的敘述完了他的所有事情,他說完了之後,把沒抽完的煙丟進了水溝。
“走吧,阿婆和虎子在家該著急了。”
發大水?霍笙想起她穿書過來,正是跳河的時候,依照趙衛東的脾氣是最忌諱惹麻煩,竟然會下去撈人,而且還是折騰跳了兩次的人,她後來還有些奇怪,這會聽趙衛東講完,莫名想通了,如果她不是跳河而是選個其他的自殺方式,趙衛東肯定不會救她。
霍笙愣愣的點了點頭,她小跑著和趙衛東並排走在一起,用肩碰了碰他,“你母親是個很好的人。”雖然趙衛東沒有像裡主角一般有著高尚的節操,但從小在村裡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沒家庭沒背景,還乾了生產隊隊長,除了收點錢收點禮也沒乾彆的,她母親和他的繼父該有多好才能不讓他壞了芯子。
趙衛東瞥了一眼霍笙,笑歎道:“好人?是個傻婆娘罷了。”
書中對於趙衛東的身世沒有過多的贅述,隻有寫他和男主覃鶴清對著乾的事情,霍笙沒想到倒是有這些因果在裡麵,趙衛東現在在河溝村,即使他母親被覃鶴清的爸爸拋棄,但趙衛東成了反派,鉚足了勁找男主麻煩可能不單單隻有這些事,中間應該是發生了什麼。
不管發生什麼,反派就反派吧,有她這個穿書者在就算不能和重生的霍姍搶主角光環,好歹也會給他主意,她不會讓他吃虧的,況且,原書中她本來就是個黑化女配,這換個性質,當反派對象其實也挺好的。
“我覺得她不傻。”霍笙笑得自然,趙衛東說剛剛那句話的時候,眉眼溫柔,看著讓人想把他攏在懷裡,順順毛,這麼想著霍笙伸手自然而然的抓住了趙衛東的手。
趙衛東驀的停住,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兩人交握的手,這女人怎麼又牽上來了,趙衛東怕冒犯了她,掙紮了幾下,嘴裡擠出兩個字,“放開!”其實趙衛東要真想甩開完全可以,霍笙是個姑娘家,隻是虛虛的牽著,並沒有死死的攥緊。
霍笙淡聲道:“不放,趙衛東,我冷了。”傍晚的天氣確實有些微涼,她穿了裙子出來的,這會又是在外麵倒是真有點涼涼的。
趙衛東:“……”他沉默了一會,嘴角繃成一條線,抓著自己的手,又小又軟,和他粗糙娥指節不同,似乎連骨頭都是軟的,他甚至覺得要是他多用點力估計得捏斷了,哦,不對,之前他把霍笙從河裡撈出來的時候,就把人的手捏骨折。
那會的感覺完全不像現在,他當時隻覺得麻煩,這會卻感覺手心仿佛失去了知覺,隻能感受到那之纖細的手散發出溫暖的溫度,仿佛呼吸間都是甜的,周圍田裡的蟲鳴叫成一片,遠處的光亮稀稀疏疏,趙衛東咽了一下口水,周圍的聲音似乎混合著自己的心臟聲,響的劇烈,他好一會才讓自己定下心來。
“霍笙,你,你現在是一點都不怕我了?”他咬牙切齒,聲音含著危險,似乎下一秒就要收拾霍笙似的。
隨即趙衛東把手中的手電筒“哢”的關上了,唯一的光亮消失之後,傳來的是淩亂的腳步聲,路邊的草叢被踩得發出沙沙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霍笙一聲驚呼,淡淡的月光籠罩在兩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