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練習這支新舞,蘇以沫在江家多待了一個小時才回到家,父母在客廳等她回來。
張招娣問她有沒有吃過飯。
蘇以沫點頭,表示已經吃過了。
張招娣招呼她到沙發這邊,待她落坐才發問,“你真的打算上台跳舞?”
蘇以沫看向爸爸,點了點頭,“是啊。”
張招娣撓撓頭有些想不通,她性子急,也不藏著掖著,“小月媽說你在跟一幫混混學跳舞?是真的嗎?”
張語經常在少年宮門口發傳單,蘇以沫和江愛媛一塊玩,她看到好幾回。
蘇以沫點點頭,“是真的。”
蘇愛國立刻坐不住了,跟江愛媛一塊玩,已經超出他的極限了,女兒居然還要跟一幫混混玩,他根本無法接受,急得額頭冒冷汗,“你知道外頭是怎麼形容這種舞嗎?他們都是這是混混跳的。你登台跳那種舞,讓你那些同學看到,他們會怎麼說你?”
張招娣也是不讚成,“要是你同學的家長看到,他們說不定會叮囑自己的孩子不跟你玩。到時你就被同學們孤立了。”
不等蘇以沫出聲反駁,蘇愛國又接話,“還有那些混混都是沒念幾年書就出來闖蕩,他們連工作都沒有,就是盲流。你跟他們混在一起,遲早會被他們帶壞。”
蘇以沫低頭想了想,“爸媽,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不過我隻是跟他們一塊跳舞。我喜歡學習,也熱愛學習,他們影響不了我,再說我已經答應帶他們上電視,我不能食言。”
見父母欲言又止,她突然彎了彎唇,“不過你們也是為我好,我會改變他們的形象,讓觀眾不會聯想到他們是混混。”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不管父母如何震驚,扭頭就回了屋。
張招娣和蘇愛國麵麵相覷,你推我,我推你,“再去說說!”
“你怎麼不去?”
兩人推推搡搡半天,蘇愛國被張招娣武力鎮壓,由他出麵。
蘇愛國期期艾艾站起來,走了沒幾步又折回來。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他根本說不過女兒,於是輕咳了咳,“改變一下形象也挺好。沒必要那麼苛責,都是一群孩子。”
張招娣翻了個白眼,“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剛剛在鄧家,張語告訴他倆這件事時,丈夫明明嚇得臉都白了。這會可倒好,被女兒三兩句話給唬住了。他耳根子怎麼這麼軟?真是愁人。
蘇愛國一臉幽怨,“你怎麼不批評她?她向來聽你的話。”
張招娣被他噎住,小沫聽她的?這孩子除了吃,啥時候真正聽她的了?
她有句話一直憋在心裡,始終沒對人說過,今天終於憋不住了,“彆人都羨慕我生了這麼聰明的閨女,可我咋覺得她一點也不省心呢?”
天才是真難教啊,小小年紀就如此有主意。
用武力解決?不妥,小沫能跑去找江愛媛,那小丫頭把錢當白菜,舍得給小沫花錢。
用父母身份壓?更不妥,這孩子口齒淩厲,能將人駁得啞口無言,而且小沫擅長往人心窩紮,要是逼急了,她直接反問一句“你們為什麼不聽爸媽”,他們就拿她沒轍。
張招娣撫了撫額,“算了,反正隻是跳個舞。暑假結束,她應該就沒空跟這些人混在一起,關係自然而然就斷了。咱們沒必要這麼緊張。”
蘇愛國一想也對,眼瞅著就要開學了。女兒還能跳幾天呀。倒是他們緊張過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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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蘇以沫和大家跳舞中場休息時,將自己的提議說了,“我們一定要改變大家的刻板印象。霹靂舞不是混混練的。咱們編的這支舞,男女老少都能練。”
小五等人麵麵相覷,連形象也要改?這得花多少錢?他們窮的連方便麵都吃不起。
江愛媛卻覺得蘇以沫說得很有道理,她猛地拍了下腦門,“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她指指他們的發型,“就你們這發型,也登不了舞台啊。彆給孩子起到壞榜樣。”
小五擼了下自己的黃毛,嘴裡連連可惜,“我這頭發可是剛染的。”
其他人紛紛表示舍不得自己的長頭發,“我們可是辛辛苦苦留的。彆人怎麼非議我們,我們都沒舍得剪,怎麼能為了一場一分鐘的節目就給剪了?”
蘇以沫沒想到這些人會不願意剪發,一時呆住。
江愛媛黑了臉,這是欺負小沫年紀小,被他們糊弄呢。她一錘定音,“把頭發都給剪了,我出錢。還有衣服,我找人定做,必須統一的服裝。到時候我讓人在帽子上繡團隊名字。興許觀眾能記得你們。要是不剪頭,那你們就彆去了。”
還有這種好事兒?除了蘇以沫,其他人皆是一臉喜意,沒人再可惜頭發,當即表示明天一早就去理發。
蘇以沫無語,合著是因為沒錢。
她視線落到其中留著長頭發的男生身上,“你這頭發該不會是因為沒錢理發,所以才留著吧?”
看這發質也不像精心保養的,倒像吃了上頓沒下頓才成這樣的?
長發男甩了甩自己蓬亂的頭發,就像炸了毛的公雞,亂得不得了。他將蓋住臉的頭發扒拉開,死鴨子嘴硬,“誰說我沒錢理發?我喜歡留長發。”
蘇以沫懂了。就是窮才留的。又因為買不起護發素,所以才變成這樣的。
她有些無奈,“沒錢理發,用個剪刀也行啊。”
這話一出,長發男臉都綠了。其他人愣了一秒,而後齊齊大笑。
江愛媛也是樂得不成,等她笑夠了,這才解釋,“他以前就是剪成那種漢奸頭。那時候在廣場上跳舞,那些大娘最愛往他身上扔石頭,所以……”
蘇以沫撲哧一聲也跟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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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蘇以沫去鄧家上英語課。
鄧舒月忐忑不安,兩隻手一直交握,顯得很緊張,她偷瞄蘇以沫好幾次。終於在她第N次偷瞄時,蘇以沫先發製人,跟她來了個麵對麵。
鄧舒月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靠,卻忘了自己後頭不是牆,差點摔倒在地。
蘇以沫趕緊將她拉住,“你怎麼了?這麼不禁嚇?”
鄧舒月穩住身體,拍了拍胸口,等情緒穩定,她仔細觀察蘇以沫的表情,確定對方沒有任何問題,她才試探著問,“你爸媽有沒有罵你?”
蘇以沫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啊。”
鄧舒月鬆了一口氣,昨天媽媽說的時候,她特彆擔心小沫會挨打。還好沒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媽……她就是擔心你,你彆怪她。”
蘇以沫當然不怪張語,這事本來就瞞不了多久。她爸媽總要知道的。
就在這時,鄧廠長走過來,告訴蘇以沫一件事,“昨天有人打電話過來找你爸,好像是老家打來的。讓他下午回個電話過去。”
蘇以沫又問了些細節,得知不是爺奶打來的,她鬆了一口氣。
回到家,蘇以沫就將這事告訴了爸爸。
蘇愛國猜想可能是老家那邊又有人想讓他幫忙找工作。
他當即問閨女,“你還想不想幫他們找工作?”
蘇以沫仔細一想,也是,那些老家人應該都拿到第一筆工資了吧?沒有出來的村民眼饞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