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愛國忙舉手發誓,“我隻買兩張。也就兩百塊錢。多了不買。要是虧錢,我以後都不會再碰股票。”
張招娣抵著下巴作思考狀,在蘇愛國急切的目光中,她點了點頭,“行。我成全你。給你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要是虧錢,你以後不許再碰股票。”
蘇愛國立刻蹦起來,抱著她一通轉悠,“媳婦,你太好了。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媳婦。”
張招娣被他晃得頭暈眼花,示意他趕緊放她下來,“我同意你買股票是一回事。你瞞我藏私房錢是另外一回事。”
蘇愛國身子一僵,啥玩意兒?還要罰?
他額頭冒冷汗,“不……不是,你……我隻是忘了,我沒想藏私房錢。媳婦,你得相信我。”
張招娣晃了晃手指,“不!我給了你一天時間。你都沒有告訴我。說明你有意要藏私房錢。你這是生出了外心,必須得受罰。”
蘇愛國認命了,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他退後兩步,“罰什麼?”
張招娣指著牆,“你靠牆站立一晚上。不許上床睡覺。下次再藏私房錢,就雙倍懲罰。”
蘇愛國歎了口氣,他還以為她變好了呢。沒想到還是這麼霸道。
張招娣閉眼,心想:這男人,不能一直用武力,得打一棒再給一顆甜棗,讓他有點想頭,他才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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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8月9號,這天是星期天,蘇愛國拿著身份證跟老鄭、老劉幾個一塊排隊。
這次老鄭、老劉連媳婦都帶上了。幾人站在一起前心貼後背地緊緊擁抱在一起,跟人肉燒餅沒什麼兩樣。
彼此之間連回頭看一眼的讓度空間都沒有,老鄭問蘇愛國為什麼不把媳婦帶過來排隊?
老劉附和,“對啊,一人隻能領一張。還不能代領,機會太難得了。”
蘇愛國哪敢讓媳婦幫忙排隊,他笑眯眯道,“我讓我姐過來幫我排隊。就在你媳婦後頭。”
“還是太少了。”老鄭後頭是他媳婦,離蘇愛國有點遠,他扯著嗓子告訴蘇愛國,“我聽說有人從新疆雇傭1500人趕來排隊。”他指指前麵,“你聽那些人的口音就是新疆那邊的。”
蘇愛國順著他手指的視線看去。雖然隻能看到後腦勺,但是這隊伍太長,排得彎彎曲曲,還是能看到他們的側顏,高鼻子,眼窩深邃,確實是新疆人。
這些人腦子真好使啊,居然想到讓人代領。他就隻能想到他姐。
他摸摸下巴,他是不是也該找些老鄉過來排隊啊?那些人肯定不炒股的。
可是他猛地拍了下額頭,代領個屁啊,他又沒錢。突然耳邊傳來女兒焦急的聲音,“爸?”
蘇愛國眼前突然出現女兒的身影,他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
蘇以沫指了指江愛媛,“我和媛姐一塊來的。你一直沒回來,我擔心你餓肚子,所以給你送吃的來了。”
她手裡拎著幾份盒飯,給蘇愛紅、蘇愛國、老鄭、老劉以及他們的媳婦每人發了一份。
老鄭和老劉有些不好意思,忙從兜裡掏錢,遞給蘇以沫。
蘇以沫擺手說不用了,老鄭非要給,“拿著,你們這盒飯也是花錢做出來的,哪能不要錢呢。”
蘇以沫這才收下。
吃完飯,蘇以沫又幫忙把空盒子裝好,扔到垃圾桶裡。
江愛媛在邊上陪著,看著這些人排這麼長的隊,一眼望不到頭,整個人都傻了,“這裡這麼多人,你們真能買到嗎?”
這支隊伍已經排了三天三夜,她剛剛坐公交車,十幾分鐘才到這兒,她粗略估計有100萬人。八月的天又悶又熱,這麼多人排隊汗臭味夾在一起,她走過來幾乎是捏著鼻子才沒有作嘔。
蘇愛國的黑眼圈很重,但他卻很精神,“這邊人來人往的,你們兩個孩子過來不安全。而且快下雨了。”
江愛媛抬頭,頭頂確實有一大片烏雲,也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是啊,快回去吧,我覺得好像要下雨了。”
蘇以沫抬頭看了眼天,擔心爸爸會淋雨,“爸?咱們回家吧?要是下雨生病就不好了。”
蘇愛國擺手,“沒事兒。上回去上海,也是下了一晚上的雨。天氣這麼熱,淋點雨沒事兒。”
蘇以沫歎了口氣,將自己包裡的傘拿出來。爸爸和姑姑可以打一把傘。另外一把給了鄭叔叔。
跟他們揮手告彆,蘇以沫和江愛媛上了公交車。
這時候江愛媛才覺得自己能呼吸了,她看向窗外的隊伍,“要不是這次炒股,我都不知道咱們鵬城有這麼多人?”
蘇以沫失笑,“這些人又不都是鵬城的。全國各地都有。”
江愛媛突然惡趣味起來,“你說要是治安隊過來,是不是一抓一大把?”
蘇以沫笑她天真,“上頭在鼓勵炒股,怎麼可能會讓治安隊過來抓人。”
江愛媛撇了撇嘴,好吧,確實是她天真了。
不過她告訴蘇以沫一件事,“我跟你說,我媽最近也在謀求上市。”
蘇以沫果然被她吸引,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扭頭看向她,“你媽?”
“是啊。”江愛媛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你彆看我媽不擅長做生意,但是她請的都是高級人才,舍得花錢,也舍得給這些人股份。這些人隻靠分紅賺不到多少錢,於是就提議上市。”
蘇以沫頷首,上市確實對股東更有利,可以賣股票嘛。而且上市募集大筆資金可以更快占領市場。據她所知袁鳳手頭的資金已經全部用光了。再往外擴張隻能靠超市的分紅。但那樣速度就慢很多。
蘇以沫覺得上市對賽興達更有利,她急切追問,“你爸的公司呢?”
江愛媛撇嘴,“他才不會上市呢。當初他為了把我媽手裡的股票買走,從銀行借了不少錢。他這人誰都不信,隻信自己。肯定會牢牢守著那些股票,不會讓公司大權旁落的。”
蘇以沫倒是半點不意外,背叛過彆人的人當然也怕遭遇背叛。
兩人正說著話,江愛媛突然指著窗外,“下雨了。”
蘇以沫看向窗外,雨滴斜打在窗戶上,小雨淅淅瀝瀝下起來,之前還乾燥蒸騰的地麵慢慢被雨點占據,很快濕了一片。她眯眼打量不遠處的人群,那支蜿蜒的隊伍依舊杵在那兒,有些人頭上頂著塊塑料布,有些人淋成落湯雞,但是不變的是這些排隊人的熱情,整支隊伍紋絲不動,沒有一個人舍得離去。
江愛媛默默歎氣,“他們真執著啊。”
說著,往窗戶上吹了口熱氣,畫起小腳丫。
等蘇以沫和江愛媛到站時,雨越下越大,成了瓢潑大雨。蘇以沫和江愛媛共打一把傘,身上都濕了一大片。
蘇以沫看著外麵的雨霧,“也不知道爸爸和姑姑那邊怎麼樣了?”
江愛媛拍拍她肩膀,“他們不是有傘嗎?腦袋隻要不淋濕就不會生病。”
蘇以沫點頭,淋雨是肯定的,隻要不生病就好。
雨這麼大,江愛媛也不好回家,就留在蘇家。
蘇以沫給她輔導功課,兩人一直學習到八點多,雨停了,江愛媛才坐公交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