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是她熟悉的女兒,可表情卻不是,那神情那麼高傲,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一點不留情麵。
男人顯然沒想到她會反抗,更加憤怒:“反了你了!”又是一巴掌,這回,炒菜的女人一下衝過來,擋在她身前:“彆打小真,小寒看著的呢!”
男人的巴掌打到了女人身上,似是不甘心,但是瞥見小兒子,還是停了下來。
趙予真掃了一眼這個邋遢的男人,根據她看見的全家福照片,這個男人應該是原主的繼父。
再一看這間屋子,十多平米的空間,一個上下鋪,還有一個用床單罩著的雙人床,房間裡沒有多餘的家具,幾張折疊椅和一張飯桌,貼牆的櫃子上放著亂七八糟的雜物。雙人床上,一個剛醒來的小男孩正抱著他的玩具,呆呆地注視著全家人,似乎被嚇到了。
這環境,真是糟糕透頂。
難道自己晚上要在這裡睡覺?連個私人空間都沒有,就連那破病房都比這環境要好!而且還得提防著繼父隨時上來扇自己巴掌,想到此,趙予真立刻放棄了接受原主人生的打算。
這就是個爛攤子。
冷著一張臉,轉身就走。
“小真!”女人追了上去,背後的男人啐了一口:“你讓她走,我倒要看她有多硬氣,沒有老子,她早就去賣了!”
“小真!”女人抓住了她的手腕,眉心緊蹙,搖了搖頭。
趙予真看著她,心裡湧上一種複雜的情緒,原主殘留的意誌力影響了她,張了張嘴,一聲“媽”嘶啞地從唇間泄出。
“再忍忍,你現在跑了,誰供你讀書?你住哪裡?你還想考大學嗎?”
趙予真下意識地心想,我有幾十套房產,國內國外都有,我還有一座海島,還怕沒地方住?
——對啊!
趙予真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在帝都有幾套房來著?
想了一會兒,她歎氣,算了記不清楚了,總之是有好幾套的,不過都不清楚具體在哪。侄子趙純在帝都讀書,他很小的時候父母便離異,他的父親、自己的大哥又常年在國外,沒人陪伴侄子。趙予真去年過來陪他過生日,闊氣地送了他自己名下的一套房子。
但侄子並沒有搬進去。
那個小區叫什麼來著?
她忽然便想起來了——叫翡翠金玉府。這下,趙予真仿佛突然找到了退路,底氣十足,根本不理會女人的挽留,毅然地撥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秀蓮!讓她走!我不信她不回來!”
女人看著女兒的背影,又回頭看著丈夫和孩子,為難了一下,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趙予真便走遠了。
沒有手機用,不能查地圖,趙予真從書包裡翻出紙筆,寫下“翡翠金玉府”五個字,一路問人找到了地方。
天色已黑。
翡翠金玉府小區安保很好,在寸土寸金的朝陽區。趙予真沒有門卡進不去,她準確報了門牌號和業主名字後,保安打了業主的電話,沒有接通,就讓她等等:“業主沒有接電話,業主是你的誰?”
趙予真可憐地望著他,寫下:“她是我姑姑,我叫辛小真,你可以打電話問,她人在美國,不住這邊,現在她應該還沒有起床,所以打不通電話。”
保安上下看她幾眼,女孩子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外套,白球鞋,紮著馬尾,露出修長的天鵝頸來。她身上的氣質很好,臉蛋也非常漂亮。
就是不會說話。
“讓我進去吧叔叔,求求你了。”
保安可憐她是個啞巴:“登記一下學校、姓名,還有你的身份證號,進去吧。”
“謝謝叔叔。”趙予真在紙上寫。
她來過這裡一次,所以才記得小區名字和門牌號,至於那些沒有去過的房產,就記不太清了。趙予真準確無誤地找到了房門,輸入密碼,門開了。
“呼”,她吐出一口氣,終於找到落腳地了。
看來她侄子趙純果然沒有在這邊住,連密碼都沒有改。
整棟公寓上下躍層,共三百多平,位處可以俯瞰整個北京城的高層,整麵的弧形落地窗彰顯此處的價格不菲。房子是拎包入住,什麼都齊全,就是從沒住過人,很冷清,而且也很久沒來人打掃,家具都用防塵布搭著。
趙予真拉開玄關抽屜,找到門禁卡,在明亮的燈光下一一將防塵布揭開。
家具齊全,落地窗旁放著一架斯坦威鋼琴。衣帽間還有床品和幾件衣服,遺憾的是,這裡一分現金都沒有。趙予真實在太累,走了那麼久路,腿也快斷了,肚子也要餓扁了。下去吃了頓麵,花光了僅剩的幾十塊,接著上樓泡了個澡。
淩晨時分,她抱著毛毯,舒舒服服地窩在沙發上,疲憊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