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這張臉,皮膚和五官底子都很好。前世的她見過美人無數,而辛小真的長相,絲毫不遜於她見過的那些。
櫃姐給她推銷這個推銷那個,辛小真看都不看一眼,隻買了一套基礎的水乳,又買了一大堆的防曬用具。
她講究生活品質,再如何降級,也不會太離譜。而女孩子買衣服,總是考慮很多,哪怕她已經下意識在買便宜衣服,但買了衣服就得買褲子、鞋子,還有帽子,這些東西又分很多款式,比如鞋子,要買運動鞋、皮鞋、單鞋……運動鞋又分氣墊鞋、老爹鞋……
——最後辛小真還去做了頭發。
原主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起眼,留了厚劉海外加黑框眼鏡,饒是如此,這一副好樣貌也並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說藏就能藏的。
理發師給她剪完頭發,想給她拍幾張發朋友圈,辛小真拒絕了,東西買太多,她叫了商場的人幫忙送貨上門。
回家後,辛小真清點了物品。儘管克製了自己,但零零碎碎買了點衣服和生活用品,也花了一萬多——光是一套蠶絲被就要三千,她還在感慨:“買這麼多東西,才花這麼點錢。”
要知道她喜愛珠寶,常常買個戒指、項鏈,都要揮霍上百萬,每天出門前必先搭配應景的服裝首飾。
清點完,辛小真才空出閒暇接羅秀蓮的電話。
“小真,你終於接媽電話了!”羅秀蓮聲音著急,“你怎麼這麼久不回家?你去哪裡了?媽媽沒有你同學電話,你是不是在同學家裡啊?”
“我不在同學家,我在派出所。”
羅秀蓮更是著急,當即喊道:“派出所?!你這孩子!你闖什麼禍了?”
辛小真把吸管插-進酸奶瓶,邊喝邊平靜地回答:“我沒闖禍,我是去報案。我告訴警察繼父家暴我,警察叔叔說要抓他,如果他還敢打你,他就會判刑。”
羅秀蓮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痛心地道:“辛小真,你是在害你曾叔叔……他賺錢養你、養家,你怎麼能……”
“……你告訴他,告訴他我報警了!如果他還打你,他馬上就會坐牢!”
“……小真,欸。”
辛小真感覺心臟有些抽疼,這應該是原主的感情吧。
“這段時間我都不會回去了,不用擔心我。媽,如果你想通了,就彆管姓曾的了,以後我賺錢養你。”
羅秀蓮沉默了,除了女兒,她還有兩個兒子,她沒辦法狠心拋棄任何一個孩子。頓了良久,她才哽咽地道:“小真,你回來吧,不要跟你曾叔叔頂嘴,他就不會打你,你……”話音未落,辛小真就把她的話打斷了,語氣尖銳:“他為什麼打你女兒?因為你女兒在保護你!可是你寧願看著你的孩子被打,也不肯帶著她離開!”
羅秀蓮啞口無言:“小真……”
“不說了,掛了。”
把手機丟在一旁,辛小真就沒有再理來電。在她的夢中,原主並不是沒有嘗試過去求助,她甚至鼓起勇氣走進警局,告訴警察自己和母親一直被虐待的事,最後民警去他們家裡,對曾國棟口頭教育一番,告訴他這樣犯法,就走了。
後來一段時間,曾國棟的確沒有動手,但他是個酒鬼,醉酒時難免會發瘋,打羅秀蓮的時候,原主就會衝過去替她擋著,用憎恨的目光死死盯著繼父。
原主身上的傷,就是不久前曾國棟喝醉時打的。
做縮胸手術前,原主曾聽見曾國棟打電話,在跟人商討女兒的價格。
所作所為令人發指。
所以死在手術台上,反而是一種解脫。原主到死都想著要帶媽媽脫離苦海,可對於羅秀蓮那樣的女人……懦弱了那麼多年都不曾反抗,現在自然也不可能。辛小真沒有興趣做無用功。
睡夢中,她再一次成為原主,一些細枝末節的記憶湧入腦海,甚至在夢中和原主麵對麵交談。
原主哭著懇求她:“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我想求求你,救救我媽媽,救救她吧,我想帶她離開家,我想考大學……”
這夢真的假的?
頭疼地起床,辛小真走進盥洗室洗漱,站在鏡子前,她注視鏡中那張標致臉蛋,正是夢中那哭得梨花帶雨,惹人心疼的漂亮女孩。
她求自己救救羅秀蓮。
辛小真盯著鏡子片刻,自言自語:“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兩個小時後,辛小真走進一家律師事務所:“有擅長打離婚官司的律師嗎?”
一位律師助理站起身,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戴著墨鏡的、看起來還在讀書的年輕女孩子:“您好,是您要打離婚官司……?”
“是我母親。”辛小真摘下墨鏡,露出一張青春氣十足的清純臉龐,“她長期被我繼父家暴。”
她沒精力去跟羅秀蓮還有曾國棟糾結這種事,隻能先花錢為羅秀蓮找好律師,羅秀蓮不敢離婚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還有其他兩個孩子,最小的弟弟才五歲大,是個小啞巴。
如果離婚,孩子給她,她沒有能力照顧,孩子給曾國棟,她根本不會放心。
聽她說明委托,律師助理就帶她去裡麵的辦公室找到了律師
“這是我母親電話,這是家庭住址。”辛小真把信息一一寫下,“這是兩個孩子的名字,大的那個讀初中,十三歲,小的那個沒有讀書,五歲大。”
律師點頭表示了解:“根據相關規定,官司要當事人委托才可以,請問為什麼是一個未成年人來尋求幫助,你們家大人呢?”
“哦,我最近離家出走中,她不想離婚,但我看不下去了。律師費我會支付,你們聯係我母親的時候,編個基金會的名頭——就說是mindy基金會為她提供的幫助。”
mindy是她的英文名,基金會是她二十歲那年成立的,迄今為止幫助了大量的婦女兒童。
辛小真頓了頓,繼續道:“請她誠實說出丈夫對她的暴行。這樣,基金會才會為她租房,以後還會每月為她提供五千塊的生活費。”她自知能力不足,五千塊是目前最多能保證的了,再多,恐怕誰都會覺得有問題。
而且曾國棟每月工資也才五千,有一半都花在大兒子身上,卻隻給羅秀蓮一千二,這一千二包含三個孩子的零花錢、課本費,包含每天買菜的錢,甚至是家裡的水電費。經常不夠花不說,曾國棟還常常指責她:“今天怎麼全是素菜!那麼多錢你都花哪裡去了?!”
辛小真沒辦法真的不去管羅秀蓮,但她不想淌渾水,支付了律師費後,拿出五千現金,鄭重道:“我繼父每天下午七點會回家,這之前,我母親都在家,方律師,請一定親自把錢送到她手上。”
和沒有感情甚至毆打自己的丈夫離婚,還有額外的經濟補貼,沒有哪個傻女人會拒絕的。
辛小真隻能幫她這麼多,如果羅秀蓮還是不悔改,那自己是沒有辦法帶她脫離苦海的。
交代完事情,辛小真站起:“有什麼事可以聯係我,讓他們離婚是我的第一要求,其次是讓他獲刑。”
讓人家律師事務所為自己做這麼多事,律師費自然給了一大筆,剛賣了耳環的五萬,轉眼就隻剩下一半。
沒兩天,事務所來電話,通知辛小真方法奏效了:“你母親現在願意離婚,不過她需要搬出去,不然她隻要一提出離婚,就會被趕出去。”
辛小真還沒成年,想租房有困難,但隻要中介肯,就沒有任何問題。
錢在她手上,總是像流水一樣,沒幾天,事情總算是辦妥了,羅秀蓮又一次聯係她,問她在哪裡:“小真,你們明天就開學了,媽不知道你在哪,但學校可不能不去,你要讀書,讀書才能出人頭地。”最後,她說,“媽現在打算跟你曾叔叔離婚……”
辛小真應了句:“挺好的。”
羅秀蓮壓根想不到短短幾天的時間裡,自己的生活會發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開始她以為這些聲稱要幫她離婚的人是騙子,可是騙子能二話不說拿出五千塊送給她嗎?羅秀蓮不是不想改變,而是缺乏勇氣和經濟基礎。當有人幫助她,那就是她的浮木。
“我還沒給你曾叔叔說,還有個什麼基金會,國外的組織,他們願意幫助我一段時間,甚至給我提供房子,真是太感謝這些好心人了。對了,媽媽等下把地址發給你,你明天開學,放學直接過去吧?我過兩天也搬過去。小真,不要住網吧了,那種地方不好。”
前兩天羅秀蓮問她的時候,辛小真煩了,就說自己現在很好,住在網吧裡。
羅秀蓮就去附近的網吧一個個地問,卻沒有找到人,要不是電話還能打通,早就去報警了。
“不了,我有地方住。”辛小真才不跟她一起住,不然過不了兩天,自己不是真正的辛小真這件事就會穿幫,她沒工夫整天扮演一個陰鬱少女,更彆提原主還有個討厭鬼弟弟。
聽見她的拒絕,羅秀蓮怕她上當受騙,叨叨絮絮了幾句,又怕她聽不下去,沒有繼續勸解,而是說:“媽現在沒有工作,你弟弟還小,離婚的事辦妥,我就去找個工作,環衛工清潔工都可以,一邊帶你弟弟一邊賺錢,供你上大學。”
或許當母親的人都是這樣,話特彆多,辛小真原本很不耐煩,結果聽著聽著,心就平靜了下來。
羅秀蓮說,家裡還有一套校服,明天給她送到學校去。
辛小真其實不太想去學校,自己都二十多了,一朝穿成高中生,就一定要循規蹈矩嗎?可羅秀蓮的話,以及那天原主給她托夢的懇求,都在左右著她。
況且她知道,就自己現在這個現狀,想要改變,除了讀書彆無他法,她倒是可以拿著錢去美國,回家找大哥,但大哥是那麼好見到的嗎?大哥會相信她的話嗎?如不是親身經曆,她根本不會相信借屍還魂這種事情。
思考良久,辛小真妥協了,腦袋壓在枕頭上:“算了算了,我一個劍橋畢業生,還能被高考給逼死不成?”
出門前查了一下路線,辛小真才發現這裡離學校不遠,公交隻有三站路。
隻是不小心起床遲了,不僅起遲了,她還慢條斯理地在早餐店吃了份餃子,所以到校門口時已經遲到——而且她還沒穿校服。國慶假期後的第一天,全校同學都在操場,觀看升旗儀式。
在校門口被記了班級和名字,辛小真沒有去操場,而是循著記憶去了教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她在美國讀的私立高中,所以對國內高中的教學模式不太清楚,憑借記憶,辛小真知道課程都是規定好的,學生沒辦法自主選擇,無論感興趣與否,都得聽課、考試、排名……
和她接受的教育有著很大的不同。
從書桌抽屜裡拿出教科書翻看的工夫,鈴聲響了,參加升旗儀式的學生陸續回到教室。
辛小真好奇的目光從每一位同學臉上掃過,接著,一個戴眼鏡的女走到她旁邊坐下,根據記憶,這是原主的同桌林思渺。
隻見女生掏出一個筆記本,找到辛小真的名字,在後麵寫了個“-1”。
林思渺扭頭看著她,又飛快地移開視線,小聲說:“辛小真,你沒去升旗,江老師讓我給你扣分,我給彆人扣四分,隻給你扣一分啦。”
辛小真:“……謝謝。”
“沒關係,”林思渺臉微紅地搖頭,依舊細聲細氣,“還有你的數學作業,等下我要交到辦公室的,你寫了嗎?”她是數學課代表。
辛小真才想起這回事,她不慌不忙:“我現在補,等下給你,放心,我很快的……”說著,她翻開數學試卷,自信滿滿地提筆要寫,卻在看見題目時一下頓住。
這些數學題,她怎麼完全看不懂?
現在國內高中生都做這麼鬼畜的數學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