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秀蓮晚上在醫院守著她叫個沒完的白眼狼兒子, 辛小真把羅小寒帶回了家。
就辛小真的記憶裡所知, 原主因為討厭繼父, 故而對這個啞巴的小弟弟不算非常親近,比不上他們趙家的家人關係,但和普通人家的姐弟關係卻也差不了太多。
其實辛小真是不太喜歡小孩子的,但這個弟弟太乖巧懂事, 也太惹人心疼, 被她接回家裡,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眼睛都不敢亂看,給他零食、飲料, 他也不去碰。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在說:“晚上吃過飯了,不吃了。”
“小寒,這些都是姐姐買的,不是彆人家的東西, 你可以隨便吃。”
辛小真給他喂了水果,帶他參觀了整個公寓,這間公寓位於高層, 層高六米多, 視野相當開闊。帝都迷離的夜色從高處的落地窗俯瞰, 讓從來沒有來過這麼高的地方的羅小寒怔住了,呆呆地立在窗前, 仿佛一點也不怕高。
晚上十點過, 趙純染發回來, 進門便看見辛小真和她弟弟坐在拉開窗簾的巨大落地窗前,拿著手機和紙筆,在教小寒識字、學拚音。
“咦?你弟弟精神這麼好?這麼晚還不睡?”
辛小真和羅小寒都回頭看了他一眼,趙純頂著一頭清爽乾淨的黑色短發,手裡提著一個購物袋,彎腰換鞋。
見到陌生人,小寒便有些害怕,不過辛小真告訴他了:“房子是哥哥的,姐姐是借住在這裡,回去不要告訴媽媽這件事。”
羅秀蓮一直以為她住在女同學家裡,若是知道她和男孩子一起住,定然會想歪。
趙純坐過來,把剛買的零食玩具全倒出來,倒了一地,說:“小寒,哥哥給你買的,來,我們一起吃。”
辛小真:“你是去打劫零食店了嗎?”
趙純隨意地道:“商場是我小弟家的產業,他上次送了我一大堆購物卡,沒花錢,等會兒也給你幾十張。”
辛小真:“……不用了。”
“太多了,我也花不完,改天你拿去買衣服。你看你這家裡多冷清?女孩子誒!你連個玩偶娃娃都不買?”
實際上,他現在已經沒錢了,但好在理發沙龍也是認識的人開的,不然他連頭發都做不起。
趙純拆了包小熊餅乾,但小寒吃了兩口就放下了,搖搖頭表示不吃了。
趙純:“還剩這麼多呢,怎麼不吃?”
辛小真說:“剛才我給他切了水果,還有零食,他太小,不該吃這麼多。”
“噢噢,那我吃。”趙純一邊吃小熊餅乾一邊問,“你弟弟六歲了,上小學沒有?”
“他剛滿六歲不久,因為不會說話的問題,很難找到合適的幼兒園,有些肯收他的,收費比普通小孩還貴,而且……”
趙純聽得呆了:“你繼父不讓你弟弟讀書嗎?”雖然他自己不愛學習,可心裡卻是門兒清,讀書到底有沒有用,尤其是這麼小的孩子,必須樹立正確是非觀念的年齡。
辛小真點頭。因為她繼父曾國棟不願意花這個錢,就沒讓小寒去讀幼兒園,羅秀蓮到處奔波,把小寒送到了一家社區辦的、沒有資質的早教中心。
專門接收那些讀不起現在幼兒園的小孩子,按天收費。
前不久,羅秀蓮發現孩子在幼兒園受欺負了,就沒讓孩子去了,在家裡自己教育,後來鬨離婚,搬出去後,就找不到合適的幼兒園了。
隻能去讀特殊學校,而且手續繁瑣,還要花很多錢。
把小寒照顧著睡了,趙純給她說:“我剛去問了一下,我小弟他爸是教育局的,孩子讀書這個問題,那邊可以直接解決,你去看看哪個幼兒園好,就告訴我,我托關係把小寒送進去。他這麼聰明,直接能跟上學前班,明年就可以讀小學了。”
辛小真心頭一暖:“謝謝,你很好。”
趙純臉一紅:“我是喜歡你弟弟。”
辛小真笑了笑,她原以為大嫂不會教小孩,但趙純哪怕讀書不好,可品行和這份善良,都是很大的優點。
和家庭教育是脫不開關係的。
次日,趙純起得比辛小真還早,他穿著校服,背著新書包,頭發也梳得很整齊,甚至催促辛小真:“你怎麼這麼慢?遲到了怎麼辦!”
“馬上,來了。”辛小真檢查了一遍書包,拿了點現金揣好,匆匆往外走,抬頭看見趙純今天的模樣時,一下愣在原地。
趙純一手搭在小寒的肩膀上,正立在門口,手指勾著車鑰匙,漫不經心地晃著,校服熨帖地穿戴在他的衣架子身材上,很整齊,連胸口的校牌都是方方正正的。
儼然一副三好學生的模樣。
辛小真記憶裡的趙純,就是這個模樣,看著乖,還有些內向,絕對懂事的全年級第一。
趙純早上喜歡吃炸牛奶,專門要去買,一般早餐店人家不賣這個。
他正好有一家愛光顧的要賣這個,把車停下,趙純問:“你們倆吃什麼?”
辛小真:“你看著買吧。”
“那行。”趙純下車了。
注視著他的背影進了店鋪,辛小真連忙打開扶手箱,把昨晚特意取出的三千塊現金塞了進去。
小寒扭頭望著她。
辛小真做了個“噓”的手勢,輕聲解釋:“哥哥不收我租金,但姐姐還是要給他。”
小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做了個撕拉鏈封嘴的動作,把辛小真逗笑了。
錢是她做翻譯賺來的,她已經看出來了,趙純因為離家出走,卡全被凍結了。他又是個大手大腳的,身上已經沒錢了,卻不肯問家裡伸手要,一伸手就代表他認輸了。
辛小真舍不得看他受沒錢的困擾,隻好偷偷給他拿一點,但她現在也不富裕,隻能先給一點,等大哥來了再說。
到校門口,把羅小寒交給羅秀蓮,辛小真就提著早餐進去了。她今天來得早,林思渺比她來得更早,已經在埋頭溫習功課了。
看見辛小真坐下,她立馬放下書:“小真,你昨天怎麼沒來?我還以為……”
“有點事請假了,怎麼?”
“我還以為……你被學校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