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笑了一下,倒是沒有說話。
一生一次的夜晚,漫長而綺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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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溫柔似水地享受新婚之夜時,思園外頭飄著一個醉鬼,不是旁人,正是陸衡。
他的車子停在思園門前的路邊,從車裡拿了一紮啤酒,坐在車頭那裡靜靜地喝,這動靜直接就驚動了薄年堯和林韻。
聽了門房的話,林韻看了薄年堯一眼,很是不滿地說:“看看,你那初戀的兒子現在也對咱們家念念不忘了。”
一邊說,一邊還掐了薄年堯一下下,薄年堯苦笑,“太太,這事兒怎麼又怨上我了?我看著陸衡那孩子平時挺高冷的啊,再說他不是骨折了麼,怎麼還開車還喝酒了。”
薄夫人冷著聲音說:“他喝酒醉駕沒有事,但是咱家今天辦喜事,這事可不能出在咱家門口。”
薄年堯一邊脫下喜氣的長袍,一邊就尋思了一會兒才說:“這樣,我過去和他說一下。”
說著就又歎息一聲:“這孩子也是,他從國外回來熙塵和崽崽證都領了,這還有什麼念想。”
“嗬,陸家父子一路貨色,彆把他想得多癡情。”薄夫人推了他一下:“你去解決了他。”
薄年堯好脾氣地應下,又看了看太太:“良辰美景的,咱們也好不容易鬆懈下來,夫人你也太不解風情了。”
雖是這樣說,但還是換了一件皂色長袍出去,門房帶著他出門指著一處:“瞧,在那裡喝了好幾瓶了,實在是怕陸公子出事。”
薄年堯拍拍他的肩:“做得好。萬一出事的話太太怕不是要揭了你的皮。”
門房笑笑,不好意思地說:“方才太太賞了我兩萬塊。”
“收著吧。”薄年堯心情不錯,爽朗地笑笑,大步朝著陸衡那裡走去。
一直走到陸衡身邊,他指著那些酒瓶,“喝這麼多?聽崽崽說你手受傷了,你又是學醫的怎麼不知道保重自己?’
陸衡仍是坐在車頭上,大概是喝得有些多所以平日裡的禮節忘了八分,隻是捏著啤酒罐,輕聲開口:“我心裡有數。”
薄年堯見不是輕易勸得動的,於是自己也坐到車頭上,拿起一罐啤酒打開喝了一口。
陸衡側頭看他。
薄年堯笑笑:“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這才哪到哪啊。”
他說著拍了拍陸衡的肩。
陸衡直勾勾地看他,然後就趁著酒意問了一句:“如果當年不是因為我父親,伯父會和我母親在一起嗎?”
薄年堯搖頭笑笑,良久,在陸衡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才開口:“大概會吧,不過也會和尋常夫妻一樣,她周旋於名門太太之間,而感情也會慢慢地淡去,到了這個年歲也如親人一般了。”
陸衡皺眉,“您對伯母不一樣嗎?”
一提到林韻,年堯爸爸的心中一蕩,淡笑了一下:“陸衡啊,有些感情如烈火PEN油,有些呢則像是茶一樣一沾上就戒不掉了,越喝越上癮。”
陸衡盯著他,緩緩開口:‘我以為在男人眼裡我母親這樣的會比較激起保護欲。’
薄年堯笑了:“五十來歲的貴婦人,哪一個不是自身銅牆鐵壁,修練得一身的好功夫,哪裡需要男人保護來著,要是真的這年歲還要人保護,大約就是腦子不大好使。”
陸衡一窒,想反駁卻又找不到理由。
他自己細想,似乎是的,就比如說顧安西也正是因為個性獨立他才這樣放不下,不甘心。如果隻是一個需要男人保護的女孩子,他會這樣追到青城追到北城麼?
陸衡心中不好過,又猛灌了自己一瓶啤酒,薄年堯看著他:“不好過就喝吧,喝多了我讓人送你回家。”
結果,陸衡還真的喝多了,死活不肯走,最後薄年堯隻得讓人把他扶進思園的客室,這動靜有些大,林韻也驚動了,順著聲音過來一看,氣壞了,捏著鼻子就罵薄年堯:“你不是勸他回去,現在怎麼勸到自己家裡來了,還有你自己喝了多少?”
薄年堯隻是微醉,也是心情好的原因,一邊接過下人送上的毛巾擦擦,一邊吩咐人把陸衡抬到臥室的床上,並讓人守著。
等安排完了回了自己的房間,林韻替他解開長袍的扣子,一邊還是埋怨:“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和小年輕混在一起喝酒,又不是個好的。”
薄年堯趁著酒勁兒把太太一把摟到自己的腿上,含笑:“那年堯就是個好的?”
林韻用力掐他一下:“今天是熙塵和崽崽結婚的日子,你少給我動手動腳老不正經的,長輩就要有長輩的樣子。”
薄年堯手撫觸著太太的頭發,順著過去抽開束縛,林韻長發散下來,他靠過去,靠在她的肩上嗅著她的氣味輕輕地笑:“夫妻關起門來哪裡還是什麼長輩!方才陸衡問我是不是把你當成親人,你猜我怎麼回答來著?”
林韻無奈極了,彎腰輕聲問:‘你說什麼了?’
薄年堯手掌往下,握住太太的腰身輕輕地摟住她,聲音也啞透了:“如果有一天年堯沒有了太太,以後終身不娶。”
林韻呸了他一聲,手指戳著他的腦門,“喝了一點酒就胡說八道起來,我好得很、”
薄年堯貼著她,說著酒醉後的胡話:‘那年堯讓夫人更好。’
……年堯爸爸的不正經分割符,心疼陸博士……
清早,按禮節,新人要同輩一起吃個早茶的,再給幾個大紅包。
顧安西有些累,但還是被薄熙塵挖了起來,一同向前廳走去。
他神情氣爽,顧安西一邊走一邊打著嗬欠,又困又累的樣子,周圍經過的下人都忍著笑打招呼,薄熙塵出門時拿了一大疊紅包,這時見過的都會分發,每個裡麵都有五千塊,大家都挺高興的沾了喜氣又拿了便宜。
發完了紅包,人也到前廳,薄熙塵低頭體貼地問:“還很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