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珩定定地看著她,暮光暗淡,他那雙眼睛深如滄海,嘴上雲淡風輕道:“我跳下來的。”
孟娬心頭一窒,動了動唇,傻傻道:“你跳下來乾什麼,送死啊?”
送不送死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送死。
殷珩朝她伸手,“阿娬,把手給我。”
孟娬確實氣急敗壞,但動作上也絲毫沒耽擱,聞言就抓住他的手,被他手指一收緊緊握住。
殷珩雙腿動不了,隻能靠藤蔓和臂力蕩到孟娬身邊去,而後一把箍住她的腰肢將她摟進懷裡,空出一隻手來握住承重的鐮刀,與孟娬的手交疊在一起。
孟娬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就貼著他的胸膛,他的懷抱非常有力,男子氣息拂落在耳畔,竟讓她恍惚覺得這點險境也算不得什麼。
孟娬聽著他綿長的呼吸,心下更加穩重沉著。殷珩的唇幾乎貼著她的耳朵道:“你鬆手,我來。你抱著我就好。”
孟娬很配合地把鐮刀交給了他,自己騰出雙手,調整了下姿勢,回身反抱住殷珩的腰。
殷珩低低道:“抱緊點。”
孟娬就依言再抱緊一點。
山穀裡的霧氣濃鬱,加之天色已晚,更加看不清下麵是何光景,也確定不了下麵還有多深。
她唯有與他緊身相依。
殷珩把鐮刀往外抽了抽,石縫一鬆,頓時兩人又快速地往下掉。
鐮刀摩擦著石壁的聲音尖銳得刺耳,仿若響徹了整個寂靜的山穀。
下降一段距離,殷珩又將鐮刀狠往石壁裡插去,以緩和兩人墜下的衝力。如此循環,兩人一點點地朝山穀下麵靠近。
換做是孟娬,先前掉下來的時候她用鐮刀刺穿石壁那一下,幾乎就耗去了她大半的力氣。
她不得不承認,男人的力氣確實要大些。
殷珩竟能帶著兩個人的重量,從容不迫地做到如斯境地。
她聽見他微微的低喘,也能感受到他臂力非凡,整個身體充滿了張力。
灼熱的體溫從兩人緊緊相貼的身軀溢了出來,遇到崖壁凹凸不平的時候,孟娬可以雙腳借一借力,她出了一身熱汗,抱著殷珩的雙手分毫未鬆,亦在他懷裡氣喘籲籲。
孟娬緊聲問:“還有多深到底?”
眼下兩人在石壁上停留了片刻。彎彎的鐮刀都已經變了形。
殷珩調整氣息,道:“阿娬,我要鬆手了。”
孟娬一聽,連忙伸出一手去抓住鐮刀,道:“彆氣餒啊,你要是沒力氣了,就換我來。”
殷珩道:“快到底了。下麵有一潭水。”
孟娬心裡一鬆,又問:“你怎麼知道是一潭水?”
萬一不是,這一時沒法估計高度,給摔下去摔沒了怎麼辦?
殷珩道:“輪椅掉下去的時候,我聽見水聲了。”
“這麼高,你都能聽見輪椅落水的聲音?佩服佩服。”孟娬道。
殷珩一本正經道:“我從小耳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