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一片漆黑,馬車簷角下點著幾盞昏黃暗淡的燈,隨著馬車前行,搖搖晃晃。
破碎的光依稀照亮前方一小片路。
崇鹹他們夜視能力強,在夜間騎馬行路也穩穩當當。
孟娬撩開簾子朝外看去,就著微弱的燈火,她已經能夠辨認出他們到了城郊,正好經過當初山賊攔路搶劫的那個地方。
隻不過過去了些許時日,這裡已經一絲一毫的痕跡都不剩了。
多少有點物是人非。這裡不再有山賊,而離去的人也不會再回來了。
離城越近,路越熟悉,走起來也比之前快。
後來隱約可見黑暗中,透出光亮來,似在給他們指路一般。
越走越近,那光亮也越來越清晰,直至最後,映照出城樓大致的輪廓來,以及城門口稀稀疏疏移動的人影。
“阿娬!”
孟娬聽見了夏氏的聲音,還以為聽錯了,結果她一撈門簾就看見夏氏單薄的身影正急匆匆地跑來。
不過還有隻家夥跑得更快,跑在夏氏前麵,一邊跑一邊手舞足蹈地喔喔叫喚,轉瞬就竄至眼前。
孟娬一下馬車,它便一躍而起。
孟娬笑著伸手就輕車熟路地摟住了它,不是猴不歸是誰。
猴不歸兩隻爪子掛在孟娬的脖子上,一邊哼唧叫喚,一邊來蹭孟娬的下巴。一雙眼睛圓溜溜亮晶晶的,那親昵模樣十分討人喜歡。
與此同時,左承錦也上前來迎接布政使大人。
布政使下車後第一時間當然是要給殷武王和準王妃送上關懷啊,不過見他們一家團聚,他還是有點眼力見,及時打住沒有過去煞風景,於是就跟左承錦當麵客套了兩句。
夏氏氣喘籲籲跑到孟娬麵前,拉著她就來回看看,見孟娬完好無損,才徹底放下了心。
孟娬道:“娘,你怎麼來了?天兒這麼冷,怎麼不在家邊睡邊等呢?”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呢,夏氏眼圈兒就先紅了。
她的女兒從來沒離開她這麼久,這些天她每天都在擔驚受怕,生怕孟娬回來的時候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夏氏哽咽道:“下午就知曉你今晚要回來,你讓我獨自在家邊睡邊等,怎能睡得著。你還知道回來!”
一些天不見,孟娬見她消瘦了一圈,又故作嗔怪模樣,心裡微微抽著疼,給夏氏揩揩眼角,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夏氏更辛酸道:“你要是再晚點回來,我看你也不用嫁人了!”
孟娬道:“我算著時間呢,肯定能趕回來的。”
旭沉芳的傷不能上上下下折騰,他便在馬車上跟左承錦打了招呼,隨後夏氏又去看看他的情況。
一行人也不能在城門口吹著凜冽冷風寒暄,不多時,就各自往各自的歇處去。
布政使帶著旭洋和官差去了左承錦安置的院館下榻,旭沉芳的扈從則回了旭家去安頓,旭沉芳沒有跟著一起回,他去了孟娬家裡。
不然明後日他也是要過去的,來來回回還得多折騰。
回到家後,夏氏精神很足,毫無睡意,她忙不迭就進了廚房,道:“你們忙著趕路,這會兒還沒吃晚飯吧,先等著,我留了飯菜的,去熱一熱就可以吃了。”